油燈的照射範圍還是太小了,那邊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石室的門上畫了很多符咒。

他忍不住朝著石室走去,尤博厲一把拉住了他,道:“別過去了,匡樓還在,我們還是下去吧。”

喬達摩看了看尤博厲,他黢黑的臉此時更黑了,看起來很不舒服的樣子。

“好,我們下去吧,這裡好黑…”

兩人舉著油燈往下走,尤博厲心慌氣短的狀態也慢慢消失了。

究竟是怎麼回事呢?尤博厲說不清,這種感覺真是糟糕。

這樣的情況發生的越多,他在內心就越是責怪自己,覺得自己就是個膽小鬼。

而他越覺得自己是個膽小鬼,就越要在別人面前裝出一副冷漠堅強的樣子。

他心想,自己或許不應該成為刑殺尊者的,而是應該去做一個藥師尊者。

每天去採一採苦西梨草,把他們曬乾,研磨,製作成聖水,把自己浸泡在那種令人迷幻的芬芳中。

而喬達摩心裡在想,剛剛到底為什麼會有那種有人在呼喚自己的感覺呢?

難道下午苦西梨草根的作用還沒有完全消失嗎?

兩人都有心事,完全沒有注意到,一棵苦西梨草的葉子從高處慢慢飄落下來。

它在黑暗中旋轉著,正好掉在了喬達摩的袍子上,粘在領子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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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千柱廳,兩人吃完剩下的飯菜,喬達摩問道:“尤博厲,你還害怕嗎?”

尤博厲直搖頭,道:“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

“你剛剛明明就害怕了,刀都掉了。我看啊,應該讓桑傑上師給你安排個助手。不然讓你一個人守戒律塔,實在太難為你了。”

尤博厲臉色漲紅,道:“我…戒律塔我一個人…一個人就足夠了!而且我也沒有害怕,我只是…只是…剛剛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再說了,戒律塔其實有不少尊者的,只是…只是他們不來而已。”

在神廟裡也有很多吃空餉的人。

比如戒律塔按理說九層,有九個管事僧。

但日常在這裡工作修行的只有尤博厲,還有他的兩個僕人。

其他人都在條件更好的地方修行,偶爾來點個卯,有重要決議時來一趟。

誰讓戒律塔是個冷門荒僻的清水衙門呢。

見尤博厲這麼說,喬達摩也不再取笑他,道:“原來神廟中也有光佔位置不幹活的……尤博厲,戒律塔一共有九層,這麼多石室,你一個人管的過來嗎?”

尤博厲道:“我一個人是夠的,大多數時候,石室都是空的,沒有人。就算有僧人來領罰,不過關個一兩天面壁,根本不用管束。”

“那為什麼要建這麼高的塔,弄這麼多的石室呢?”

“這塔是七百多年前建成的。據說那一年羅剎王伽羅尼彌入侵翡翠城,導致薩丁神廟很多僧人陷入了瘋癲。苦西梨女神聯合猴神哈奴曼將伽羅尼彌擊敗,但羅剎是能量體,他們只能被封印、削弱,無法被殺死。所以…”

“所以就建造了這座塔,封印了羅剎王伽羅尼彌?”

尤博厲搖頭,道:“怎麼可能把這麼危險的羅剎鎮壓在神廟中。這座塔是用來關押那些瘋掉的僧人的,在苦西梨女神的幫助下,三天時間就建好了這座塔。很多人阿賴耶識受損,一生也無法恢復,就死在了塔中。”

說到這裡,尤博厲嘆息了一聲,接著道:“不過近三百年來,都沒有大羅剎現世的訊息了,神靈也不再降臨,普通羅剎神廟就能處理。所以那天你拎著腦袋出現的時候,真的…把我嚇壞了…以為你是大羅剎。”

喬達摩爽快地笑了起來,他摸了摸脖子,傷口好的很快,再過兩天就能拆線了。

他沒有注意到領子上沾著的葉片。

吃飽喝足,從戒律塔離開回去苦行房。

回去之前喬達摩又去了一趟遊方院,結果優缽娜還是沒回來。

看樣子那個婭茜公主的病情有些麻煩,不好治啊。

到現在為止,喬達摩還不知道城中流行的到底是什麼瘟疫。

當回到苦行房自己的隔間床時,糟心的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