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點,早餐店已然人滿為患,夏銘盛一把抓起“嗡嗡”作響的手機,扯著嗓子跟電話那頭的人說:

“啥,你來不了了?”

“行吧,那你好好休息,掛了啊!”

薛然抬眸見他點了兩下頭,結束通話電話解釋說:

“是小丁,水土不服現在醫院躺著呢,這傢伙體質也忒差,案子還沒開始辦就歇菜了!”

我方隊友未戰先衰,也太出師不利!

薛然正遺憾想著,轉臉見套著圍裙的老闆娘從一旁走來,堆著兩蘋果肌的笑意說:

“幾位都吃好了?那要不到前臺先把帳結下吧?早上人多,怕一會兒給弄混了。”

“嗯。”

薛然正欲起身,就讓夏銘盛紳士地一把攔住,

“怎麼能讓女孩子掏錢呢?”

他笑著跟眼前兩人說:“我去,你們等會兒啊!”

見夏銘盛起身就走,薛然只得又端端坐下。

她餘光瞟過一側垂著頭沉默不語,臉上沒一點表情的姜恂,感到身旁空氣瞬時降到冰點,

誠然她剛想開溜不是沒有理由的。

見對方悶悶坐著,那雙漂亮修長的手隨意搭在桌上,薛然腦子裡也是對姜恂那張不笑時就顯得有些冷冰冰的臉印象極深,

他眉骨輪廓深邃,平日面無表情時有種生人勿近的冷淡,跟現在這狀態顯然不太一樣,

不知道怎的,她覺得姜恂這會兒情緒像是有些低落,眼角搭著,唇角的弧度都是微微往下的,

尤其是夏銘盛走開後,更是將情緒都赫然擺在臉上,她想裝作看不出來都實在困難,

只覺他那張白淨端正的臉做出這副表情,竟莫名有種委委屈屈的感覺,搞得薛然不明所以又不知所措。

知道他這模樣當然不是專程做給自己看的,薛然一面想著他到底為什麼這樣?一面煎熬到擱在桌下的手一下一下點著自己大腿,

苦熬了好久,才終於熬到夏銘盛回來,

“咱走吧!吳曉茜她家就在這兒附近,不算太遠。”

薛然應了聲,也不看身旁人的臉色,立馬抓起揹包跟上前。

.

咚咚——

“請問……有人嗎?”

三人登門拜訪,開門的是一箇中年女人,想來便是吳曉茜的母親。

沒遭到受害人家屬的抗拒,三人便進了屋內,不到一百平米的房子乏善可陳,薛然心覺這大抵就是一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

女兒的離世完全就是一場從天而降的災難,事故已經過去兩年,家裡似乎始終籠著一層死氣沉沉的陰霾。

關於吳曉茜的事仍舊是不能揭的創口,尤其在女孩母親面前,她的情緒就像暴露在天光下,搖搖欲墜的雪峰那樣容易崩塌,以至於將近半小時的詢訪,走出居民樓薛然完全記不得他們方才都問了些什麼,對方又是如何回答,

她只記得女人那副壓抑陰鬱的模樣,好幾次悲悲慼慼地念叨說:

“為什麼偏偏就是我女兒呢?我們家曉茜,那麼本分的一個女孩,為什麼偏偏是她呢?”

女人的話,要是更直白一點表達,便是說世上那麼多人,死哪個不好?於千萬人選中的那一個受害者,為什麼偏偏就是吳曉茜呢?

可於千萬人中選中的那一個,如果能是其他人,又為什麼不能是她呢?

這場飛來橫禍,吳曉茜顯然只是個無端的受害者,薛然又想,倘若知道兇手選中的其實另有其人,吳曉茜的死其實是性質並不那樣單純的意外,女人的情緒估計會更加崩潰,保不齊會因此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