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恂現在這情況,走路都只能靠薛然扶著,根本也沒力氣扣動扳機。

“可是我……”

“沒關係,不會我現在教你,”

他也不廢話,命令的語氣說:

“把保險栓拉開。”

薛然嚥了口唾沫,只得硬著頭皮舉起了槍,心說非要讓她開槍,那她就只能亂打一通打空氣了,

想著那還能怎麼辦?破罐破摔吧!卻覺姜恂靠在她背後,嘴唇近乎貼在她耳邊說:

“端平,握緊。”

他個子高,胳膊也長,近乎將薛然環抱在懷裡,下巴靠在她肩側,藉著她的手瞄準了眼前吳智宇的車。

突然被姜恂這麼緊緊擁著,薛然大半個腦子幾乎麻了,此刻喧囂不聞,只聽見他在耳邊粗重喘息的聲音,

“開槍!”

薛然應聲扣動扳機,卻承受不住手槍強大的後坐力,猛地往他胸口上一撞,同時見子彈從槍口飛旋而去,轟然擊碎了整扇車後玻璃。

玻璃“稀里嘩啦”落了一地,黑車依舊車速不減揚長而去,

不過一輛玻璃被擊碎的車怎麼說都更容易被鎖定,薛然匆匆從禁錮中掙開,又立馬聯絡了附近警力,

待她交代完,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才後知後覺剛才開槍時後坐力在虎口留下的痛感,垂眸一看,細薄的面板竟然已經發燙髮紅了。

.

居民樓的所在地位置偏僻,人流量少得可憐,更別說來往車輛,

在這個八輩子都難得駛進一輛計程車的地方,薛然好不容易攔下一輛車,又費勁將昏死的姜恂塞進了後座,而後拉上車門。

砰——

冰冷的車門將外界阻隔,置身在封閉空間,薛然還來不及放鬆,莫名感到有些不對勁,車裡的氣氛似乎有些詭異?

車載音響播放著節奏致鬱的古典音樂,車廂內還飄著一股氣味特別奇怪的香薰,

正當薛然以為自己多想,空氣裡卻倏然傳來男人帶著笑意的聲音,

“小妹妹,你去哪裡啊?”

薛然心頭一瘮,抬眼竟見司機的腦袋轉過一道詭異的角度,

他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一雙凸出的眼球居然只有眼白沒有黑眼珠,

以為自己眼花,薛然眨了眨眼,再睜眼時竟見對方臉上面板猶如燒焦的牆皮般碎裂開來,焦褐色的皮癬“窣窣”開始脫落。

薛然心跳一滯,頓時感到胸口發悶,難以喘息,

她一扭頭,見整扇車窗玻璃印滿了鮮紅的血手印,腦子裡無數恐怖電影裡的鏡頭閃回而過……

怎麼回事……該不是上了什麼鬼車……

恐懼感讓薛然神經緊繃,險些要失去理智,她猛地轉過頭,垂首看見身旁昏睡著的姜恂,竟然瞬間恢復了清醒,

薛然倏然明白,剛才在實驗室,自己也吸入了一定量的毒氣,她料想其間成分多半是致幻劑,所以眼前一切不過是她吸入毒氣產生的幻覺而已。

薛然搖下車窗吹了會兒冷風,待情緒冷靜了些,眼前恐怖的景象也隨之恢復平常,

她轉過臉,剛跟司機師傅說“去市區醫院”,就聽耳邊沉悶的聲音,

“不去醫院。”

“可是你……”

“不去醫院。”他一字一頓道。

世上總是有一類人,對醫院特別反感,姜恂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薛然拗不過他的脾氣也省得惹來不快,於是問:

“那……姜探長,你家在哪裡,我送你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