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方亮,深水碼頭的氖燈依舊很亮很扎眼睛。寧安帶艾麗薩上船,第一件事就是找老把頭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寧安臥室旁邊的那個雜貨艙收拾出來,給艾麗薩住。

老爺子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陰沉著臉,對寧安愛答不理的。寧安可能不知道,這個老把頭回頭一想不太對勁,他老人家這麼關心寧安是打心底把寧安當半個女婿看待了,就等著這次回去撮合一下二人,這事兒就順理成章了,誰想到突然冒出了一個金髮碧眼的洋妞。

老爺子氣不打一處出,當然沒有好臉色。他把寧安喊到自己的臥室裡,正兒八經地審問一番來龍去脈,得知並不是那麼一回事兒才肯放下架子,找出了一把鑰匙給寧安,而且讓寧安拿出一枚嘉德金幣作為押金暫扣,等把艾麗薩送走後再還給寧安。

寧安苦笑,這老爺子平時和藹可親的,實際心眼可小著呢。

收拾新臥室時,寧安的幾位大兄弟可真夠實在的,故意用兩張摺疊床拼出了一張雙人床,寧安目瞪口呆,艾麗薩則似笑非笑。

按照計劃,出雲號將在上午十點鐘準時離崗。寧安這些天沒有見到薛櫟,感覺怪怪的。安置好艾麗薩後,他獨自一人來到儲貨艙。

推開門後,他看到薛櫟憔悴的坐在地上,兩眼佈滿血絲。

“我們已經離開奧澤爾了,下一站就是索維斯卡亞,兩天後就能到達。”

寧安把燈開啟,將地上散落的玻璃酒瓶收拾起來。

看樣子薛櫟沒有找到燃料棒所在的位置,倉庫裡近百噸重的新鮮蔬菜存放在充滿惰性氣體的氣囊裡,十幾根手臂大小的儲存罐太容易藏匿了。

“你先出去了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薛櫟沙啞道。

“嗯,對了,老把頭說他收到國際海洋事務處的訊息,他們要對咱們這條船例行檢查,估計要在公海上耽擱一會兒。”

寧安退出,準備關上艙門。

薛櫟突然站了起來,眼中也有了色彩,臉上盡是驚喜之色,“你是說遠洋執法者要對我們的船進行檢查?”

寧安點頭稱是。

薛櫟搓著雙手,似乎有些激動,又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平靜道:“寧安,你去和老把頭交待一聲,讓他全力配合檢查,另外看好我們的人不要讓他們惹事。”

半小時後,薛櫟西裝革履的站在甲板上,一艘輕裝巡邏艇靠了過來。巡邏艇上高高掛著的藍色旗幟,上面是地球的海域圖,利劍與定音錘象徵著對公平的捍衛。

執法者在一位小隊長的帶領下登上了出雲號,根據國際慣例,如果過往船隻不配合檢查,就會永久失去公海航行權。

薛櫟之所以這麼積極,其實是為了藉助遠洋執法者的手找到藏匿起來的燃料棒,執法者擁有高效的電磁掃描器,在監察走私販運違禁品上一查一個準。

但是薛櫟不知道,他的出雲號已經陷入了一個巨大的“局”中,始作俑者就是他的金主英航集團。

還有,英航用於偽裝的幾艘遠洋貨輪已經沉沒在北海航線上,他們的對手咬碎了假餌後,似乎聞到了某些陰謀的味道。所以,暗處的人又走了一步險棋,譬如冒充遠洋執法者。

執法者一行六人登上了出雲號,其中一人揹著電磁掃描器,他們從底部貨艙開始,逐層檢查。電磁掃描器的掃描裝置就像一隻拳頭大的飛鳥,頭部裝有全方位多譜射頻發生器,掃描結果會自動生成影象。

從一層到四層只用了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整條船都暴露在視野裡,小隊長看了一眼得到的資料,然後掏出一張印著國際海洋執法者徽章的公文紙,道:“貴船涉嫌走私違禁品,暫被扣押!”

薛櫟臉色鐵青。

按照流程,執法者需要拿到總部評審意見後才能決定扣押事宜。他們如今這麼做,確實不符合規定,準確的說就是違規執法。

“這不可能!我需要證據!”薛櫟反駁。

咔嚓!

執法者們拿出武器,並上膛。

小隊長將電磁掃描器列印出來的可疑照片砸在薛櫟的臉上。這位有著東歐標準面貌的土庫曼人與其他執法者一樣缺乏耐心。

薛櫟接過照片,沒想到那些燃料棒竟然偽裝成船體支撐結構藏在一層和二層之間的夾縫裡。

一抹戾色湧上薛櫟臉龐,他說他願意接受扣押。走出去的時候,他故意放緩腳步,走在最後面,然後掏出準備好的消音電磁手槍。

2秒鐘不到,登船的執法者一行就倒在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