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收回鐳射手槍,腳尖一挑,衝鋒槍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竟然比想象中的慢了幾毫秒,這該死的防護服就不能再柔軟一點嗎?

他罵罵咧咧地拿槍指了指地上抱著手腕哀嚎的幾個人,大步朝商場的中間位置走去。

整個商場好像被洗劫的一乾二淨,貨架被推開,搭建有簡易的帳篷。這裡似乎聚集了很多幸存者,有人為他們提供勉強存活的簡易食物,並對他們進行管制。

終於一個嘴裡叼著菸捲高大的男人出現在他面前。

寧安平靜地看著這個腰間塞著一把金色老式手槍的中年男人,一言不發。

中年男人一口氣將剩餘的菸捲吸完,屏住氣,直到顫抖的咳嗽時,才肯吐出一團團白色煙氣。

他從衣服裡拿出半盒菸捲遞到寧安面前,道:“兄弟來一根不,這玩意如今可是稀缺品,一根抵得上一條人命。”

寧安看著他那滿臉橫肉的刀疤臉,沒有接,道:“這裡有多少倖存者?”

刀疤臉的中年男人拿出一根捲菸放在鼻子前貪婪地嗅,像是聞到屎味的狗。然後他回答道:“原來有341人,受傷的人和那些老人孩子一樣礙事,還有那些不聽話的,挑事的,都餵給了門外那些骯髒的食腐者,如今還有142人,哦對,那4個廢物馬上也要被除名了,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他說的很露骨,但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小商場裡,確實有點王八蛋的道理。

後來寧安給自己胡謅了一個很有分量的身份,某安全域性特勤小組成員。這著實把中年男人給鎮住了,一臉諂媚地獻殷勤,希望寧安所在的小組能給他提供一定的保護,他想扯虎皮。

透過了解,寧安清楚了這個商場的生存模式。

楊寶國,那個中年男人,原本是W市臨江區一家夜店的老闆,也是這家商場的幕後金主。平時黑白兩道通吃,在W市也算的上一號人物。

審判日發生時,他正和一幫馬仔在商場的灰色店鋪裡消遣,這才撿了一條命。靠著幾把破槍和一幫兄弟很快建立了這個地下商場的生存秩序,透過控制食物來管理倖存者為他們做事。

這群倖存者中有一個大學教授,懂得用沸石粉來阻隔放射物質,在倖存者當中威望很高,不過很快被這個該死的中年男人運作死了。

寧安在這個地下商場裡走了一圈,他從倖存者麻木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對這個世界的失望和惡意。

他們每天的食物是幾個水煮土豆,在禮拜天的時候,那個中年男人會讓他們跟隨自己做禱告,每人可以領到幾粒花生或者同樣分量的糖塊,這大概是中年男人對信仰的唯一的仁慈。

所以,每個禮拜天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寧安找個牆角坐下,開啟揹包,取出了一盒牛肉罐頭和一盒牛奶。

源自罐頭的味道很快在這個地下空間裡擴散,那些倖存者麻木的眼神裡終於有了亮光,貪婪的呼吸著,不停地吞嚥口水。

他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寧安身前那兩盒東西,恨不得把一身乾淨衣服的寧安分吃了。但楊寶國的鐵血秩序還是有成效的,沒有人敢衝上來搶。

在眾目睽睽之下,寧安覺得很彆扭,他飛快的吃掉這兩盒東西,這時,有個頭髮很亂的女孩子走到他面前,指了指那兩個空盒,問能不能留給她。

寧安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這個大概十二三歲的女孩子知道那兩個空盒子裡還有殘渣剩餘,她抵抗不了罐頭的味道,那盒子裡殘留的潔白奶漬像是夢境裡星辰,她伸手可觸的星辰。

寧安收起空盒,一把丟到人群中,頓時引起一群人哄搶。

面前的女孩子頓時眼裡充滿霧氣,絕望的表情像是熄滅了蠟燭,就要轉身離開。

寧安又從揹包裡拿出了一盒牛奶和一盒罐頭,示意她吃了再走。

她髒兮兮的臉上終於有了笑容,像是春日裡的小白花。

她想帶走慢慢吃,但寧安並沒有讓她這樣做。如果讓她帶走了這兩樣東西,她絕對活不到第二天早上。

這個殘酷的世界就是這樣,擁有無法守護的東西只會讓自己走向滅亡。

小姑娘把兩樣東西吃的乾乾淨淨,甚至把空盒也舔了一遍,有些不好意思的走開了。

楊寶國適時出現,道:“這個黃毛丫頭倒是機靈!她是那個教授的女兒,很守規矩,比她那個混蛋父親強多了,我把她當親閨女看待,在這裡沒人敢欺負她。”

寧安點點頭,他明白楊寶國的意思。

楊寶國來找他嘮家常,想旁敲側擊瞭解特勤小組的位置和情況,寧安含糊地略過,絲毫不給這個老狐狸機會。

臨走的時候,那個女孩兒突然攔住了他,她想讓寧安帶她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