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這樣的,如今其實也算是有頭臉的人了,真要是找個年輕長的好的,也肯定能找見的。

“但那又有啥意思呢?”

三爺帶著幾分自嘲的笑,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自己,“我還記得當初我跟你嬸子見頭一面……那時候媒人把你嬸子誇的天上有地上無的……我心熱的不行……一見之下……果真是好看……那時候我這心裡別提多美了,我就覺得吧,這女人要不是我的,我真就活不成了。然後真是下了死力氣啥活都幹,掙了兩百六十塊錢,拿著全給你嬸子了,說是彩禮錢。然後……你嬸子就跟我結婚了…………那時候啊,過的那日子吧,就是隻要你嬸子在邊上,我就覺得舒心覺得哪哪都是勁……晚上躺在一個炕上,那心裡是熱乎的……你說,就跟你卞叔的那個下屬任志華,之前的那個叫什麼的女朋友,躺在他邊上,他心裡能是熱乎的不?找那個,能提起褲子說走就走,但換了如今家裡這個,只怕都怕打呼嚕吵著她……小亞,這就是差別。如今你大了,在外面也成事了。但作為男人你急著,要想要身邊熱乎的,就別圖一時的新鮮刺激,明白不?”

真敢弄那些裡格楞,欺負了洛洛,不用卞長金出手,老子就先打斷你的腿!

三條腿都打斷!

一頓飯,亞摩斯淨聽教訓了。

老頭子喝了不少,也是!

有些話,哪怕是親老子跟親兒子,這也得藉著酒勁,才好意思說出來。

何況他們這樣的關係。

亞摩斯知道他這是在為了洛洛敲打自己。

所以被軟硬兼施的發了死亡危險,也不生氣。

因此,不知不覺中,他自己把他自己灌醉了。

其實三叔喝醉了不是個難伺候的人,往被子裡一塞,邊上放一大杯子子的水,就不用管了。

醒了,酒勁就散了。

他把人安頓好,然後把鍋碗瓢盆的都收拾了,看看時間,都已經下午的四點多,快五點了。

趕到卞輕洛學校那邊,該是五點左右吧。

她五點半就結束了,時間上剛剛趕得上。

亞摩斯這不是第一來哈佛了,熟門熟路的找到了早上送入戀人的圖書館大門。

明亮的陽光灑在他身上,溫暖,寧靜。

時值1月末的季節,冬日正隆。而他與她之間所剩的光陰,卻不是寥寥也不會是寥寥。

這是他從遇見他的女孩之後一直堅定地信念。

從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過。

眼前的安靜就被呼呼啦啦從圖書館衝出來的學生打破。

笑鬧和說話聲充斥在校園裡,就像監獄大赦後的放行。

洛洛出現在他視野中,厚實的羽絨服因為暖氣敞開著,裡面是白襯衣,深藍嵌紅邊的毛衣背心,絳紅蘇格蘭格子短裙,黑皮鞋和肉色的長襪,兩條蓬鬆的清水長辮整齊垂在胸前。

她的衣著和其他女生一般無二,普普通通,但我仍能從攢動的人群裡一眼看到她,是因為她晨風一樣清新的氣息,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瀉的優雅靈動,和她攝人心魄的美麗。

只有十六歲,他的女孩已經能夠傾人城國。

她微笑著和身旁的女同學說著什麼,一面抬頭像是尋找什麼。

亞摩斯剛想走過去,忽然看見她停住了腳步,轉身向她身後看去。

只見一個頎長清秀的金髮少年從後面追上來,在她身旁站定,向她絮絮地說話,滿眼的痴迷不捨。

亞摩斯仔細一看,是上次來哈佛時,那個叫艾維斯的高年級學生,頒獎禮發生槍擊案時他也在。

他從書包裡掏出一件東西遞給她。

她一看,滿臉的驚喜,握在手裡,再含了盈盈的笑回望他。

亞摩斯從樹蔭下走出來,站在路旁,靜靜看著他們。

這樣一對漂亮的少年男女站在暮色昏黃柔軟的日光裡,夾雜著草木香氣的微風拂著他們年輕快樂的面頰,構成一幅很美的圖景。

亞摩斯心裡突然升起一股難言的嫉妒和煩躁。

卞輕洛像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回頭,看見了他。

她臉上騰起滿滿的喜悅光芒,轉身跟旁邊的人說了什麼,然後向他快步走來。

看見他,卞輕洛的心裡湧起了一種難言的情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