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

年輕人有些失落,有些東西跟年齡一樣,隨著歲月一起,消失了。

老阿婆遞了一個紙杯子過來,杯子裡是冒著涼氣的冰淇淋,上面搭著一根扁扁的小木棍,用來挖冰淇淋吃。

“拿好。你這是找誰啊?你不是這一片住的吧,是租房還是找人,問我都行,這一片我熟。”老人一如既往的熱心腸。

已經認不出自己了嗎?

以前自己可是這裡的常客,老阿婆只要聽到腳步聲就知道是自己來了。

他苦笑一聲,自己在如今這個鬼樣子,只怕是親爹親媽都不好認的。

他胡亂的應了兩聲,拿著冰淇淋遞了一百塊錢過去,老阿婆接過來好像嫌棄錢有點大,找起來麻煩,嘟囔了兩聲。

從櫃檯下面抽出一個鞋盒子在裡面翻騰著找零錢,邊找還邊絮叨:

“要找誰,你先進院子裡去找,能找到就找,找不著回來問我也行。這裡快拆了,好些人家已經搬了,這老房子都租給一些打工的賺租金了……”

年輕人聽了一愣,褪下的雙腳不由自主的加快,朝家屬院裡挪去。

老阿婆數好錢,一轉身不見年輕人的身影了,

“錢也不要了,現在這年輕人……”

抱怨了兩聲,她想起什麼似得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喂……瞧我這腦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老楊家的兒子……哎呦!這可真是……耽擱大事了……”

說著,也不顧店門還開著,朝前追去。

楊銘銘聽見腳步聲早隱到暗處去了,他躲著,看著老阿婆像是沒頭的蒼蠅似得找了一通,隱隱約約的還能聽見她自言自語的聲音:

“……做了孽了……老楊整天泡到酒罐裡……可憐他媳婦……以前是多體面的一個人……”

慢慢的聽不見了,楊銘銘的心裡卻跟針扎一樣疼。

這被一個孤寡婆子同情的人,應該就是自己的母親。

一時之間,回家的腳步變得沉重了起來。

一個人在暗影了站了半天,將身上裝樣子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包裡的眼抽乾淨再也取不出來了。

他才將煙盒往地上一扔,朝自己家所在的家屬樓看去。

家屬院裡幾棟樓五層大部分窗戶都已經黑了。

他從暗影裡走了出來,站在最裡側的一棟單元樓前,抬頭看著三樓的窗戶。

從這裡能看見家裡客廳的窗戶和自己房間的窗戶。

此刻,客廳的燈已經熄滅了,只有自己房間的燈還亮著。

自己不在家,房間應該沒人住才是。

為什麼亮著燈?

是爸媽已經搬走了,租客住在裡面嗎?

說不清此刻心裡是失落還是鬆了一口氣。

他儘量放輕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沿著樓梯往上走。

二樓的樓道里的燈接觸還是不怎麼好,腳步不放重些他就不亮。

這邊剛連著跺了幾下腳,燈馬上就亮了,他揚起嘴角,又找到了熟悉的回家的感覺。

但緊跟著耳邊響起了‘咔嚓’一聲的開門聲,讓他的笑意僵在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