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卞長金又一次被通知蔡老太召見時,不用想也知道是因為什麼事。

卞長金挑了一個不忙的時間慢悠悠進了老屋新蓋的大瓦房,前幾天老兩口和卞老三一家三口搬進來了。

卞長金看著這高大寬敞的大瓦房,光的能滑倒人的水泥地面,再對比自家那三間低矮破舊的茅草房,心裡很不是滋味。

蔡老太過來聽著動靜從前院的廚房裡出來,看到自己的大兒子之後,臉瞬間拉了下來。

“哼,你個不孝子還知道來看你爹媽啊?不喊你你是想不到過來了吧!”

卞長金接話,“媽,我天天都忙死了,哪有時間閒逛。你和我爸不是好好的嗎?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能動彈了,離不得人?”

不得不說卞長金跑生意嘴皮子也練出來了,蔡老太被噎個半死,

“你個糟瘟的玩意兒,你咒誰呢?早知道生了個兒子整天只知道為個外人氣我,生下來就溺死算了。”

卞老三見蔡老太又要發火,趕緊拉了拉蔡老太的胳膊,提醒她說正事,

“大哥,媽不是這個意思,媽也是掛念你吶,媽可是最看重你這個兒子的。”

蔡老太:“哼,郭雲繡呢,咋不見人?”

“媽,叫我過來到底啥事啊?家裡事兒多著呢,孩他媽空不下來,空下來那麼多人就都停下來了,得耽誤多少事啊,那可都是要付工錢的。”

一聽大兒子說到花錢請外人,蔡老太嘴一歪,

“老大啊,不是我說,你這媳婦不行啊,哪家媳婦盡幹這些吃裡扒外的事,這種只知道掏空夫家補貼孃家的媳婦,我們老卞家可要不起,趕緊離了算了,回頭媽保準給你說個更好的。”

卞長金要不是神志清醒都要懷疑自己幻聽了,這話能是做老人的說的話麼。頓時就怒了,站起來道,

“媽,你說的叫啥話?我知道你一直不待見我們兩口子,大過年的讓你兒子離婚,這是當媽的做的事嗎?看村子裡哪家做父母的能幹出這事來,我還不如人家抱養的吶!”

這事卞長金第一次對著蔡老太發火,他一開口,蔡老太就愣住了。

她沒想到以前一向被自己捏在手心裡的兒子,竟然會對自己大喊大叫。待反應過來之後,她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地親孃咧,你咋不帶我走啊,要留我在世上給這些不孝子欺啊···啊···我不活了···”

卞老三看著蔡老太又是在地上撒潑打滾的架勢,覺得蔡老太總是這一招,丟人的很。不過想到這次喊大哥過來的目的只能接下去,欲言又止地看著卞長金,又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大哥啊,你倒是給媽賠個不是啊,大過年的鬧騰什麼啊。”

“不是我做弟弟的說你,按理你是做大哥的,比我能擔事,百善孝為先,爹媽養大我們容易嗎。爹媽是長輩只能順著點兒。我說句你不愛聽的,你老是惹得媽連哭帶鬧,對你名聲影響也不好。”

卞長金聞言,意味不陰地看著卞老三,

“老三,你二十好幾了,不是小孩子了,老人說的對的要順著,說的不對的難道也要順著?媽讓我和你大嫂離婚你覺得我也要順著?”

“你要是覺得不論對錯我都應該順著,和你大嫂離婚是對的,那我以後就當沒有你這個兄弟,你也沒有我這個大哥。”

卞老三一噎,大哥家日子過得好好的,眼下又有了這麼好的來錢生意,傻子才離婚呢。

“老大啊,你別生氣,你媽氣頭上說的氣話,哪能真讓你們離婚呢,不看大人,也要看三個孩子吶。”

一直沒說話的卞老頭趕緊在一邊打圓場,一邊給蔡老太使眼色讓她不要鬧了,老大可不是曾經的老大了,蔡老太再鬧下去只能把老大越推越遠。

“你媽是啥人你還能不知道麼,她也是為你好,怕你被人騙嘍。你那個吃食生意,你媳婦花錢把她孃家人能請的都請來幫忙,咱老卞家的人一個沒請,怎麼能讓人放心你媳婦沒外心呢?以後生意做大了,除了你之外全是她老郭家人,這生意到時候可說不好是姓卞還是姓郭!”

卞老頭看大兒子沒說話,以為說到老大心裡去了。給老三使了個眼色讓他迴避,接下來的話最好老三不在場才好說。

“老大啊,你結婚時爹媽沒本事,委屈了你,這麼多年我和你媽心裡對你有愧啊!親骨肉親骨肉,打斷骨頭連著筋,一個好漢還要三個幫。這麼多年你爹我可沒要求你做過一件你不願意做的事,咱老卞家這一輩只有你們三兄弟,老二以後天高地遠指望不上,你和你弟弟可是咱老卞家下一輩的指望了。你爹求你這麼一件事既是為了咱老卞家,更是為了老大你好。”

“你弟弟正年輕有幹勁,正好能去幫你,也別說工錢不工錢了,你做大哥的肯定不會虧待自己親弟弟。”

要不總說薑還是老的辣,看看卞老頭這三言兩語,先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是誘之以利,脅之以威。

字字句句以卞長金為先,連這輩子第一次求兒子辦一件力所能及的事都說了,如果卞長金還有良心就不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