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夫子自嘲一般苦笑了笑,旋即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可真是屎到了嘴邊才嗅到了臭味,召集南疆的靈師,這種準備早就應該提前準備了,現在想起來,多少是有些晚了,他回首看了一眼身後的修士,這八百人馬已經是愚夫子目前所能調動的所有心腹了。

八百人馬?人數似乎有些太少,魔界可是足有十萬大軍駐紮在南疆,只是眼下戰事來的突然迅疾,血和尚和蠱夫人驟然間打了愚夫子一個措手不及,因為事情突然,所以更加需要保密,若不是心腹之人,斷然不可召集。

這八百人修為個個都不弱,大部分都是劍修,除了修士之外,駐紮在現場的還有諸多異獸,玉馬,黑虎,青天豹子......

作為坐騎,這些異獸已經夠用了,如果在百花谷之外,提前裡應外合,以愚夫子為首,衝擊魔界眾人的兵營,頃刻間就會殺進谷中,然後兩路人馬複合之後,趁著暴亂之際,逃出血和尚的陣法包圍圈,也不是不可能。

前提是,要有一批懂得陣法的靈師相助,可是眼下,短時間去哪找大量的靈師呢,即便一個帶隊的也找不到。

“稟告夫子,荷塘湖泊方向有動靜!”這時一個修士前來提供前線的最新訊息。

“嗯?”愚夫子心神一動,他早就覺得之前派過去的一小隊探子大約已經全軍覆滅了,就在半個小時之前,還擬定了一份新的計劃呢,眼下有新的情況出現,他不太敢寄希望於這些幻想,是的,幻想,在魔界刺客的追殺下,這一小隊刺客斷然是不會被留下活口的。

愚夫子一生都在和魔界打交道,對於敵人的手段和行事風格,實在是太過於熟悉,尤其是血和尚本人,這個惡賊,早先年還是南疆的修士,論起輩分,還是愚夫子的晚輩,曾幾何時,二人還是先生和學子的身份,卻沒想到,千年不見,血和尚成了魔界的魔君。

而血和尚的一身本領,也全是在菩提門下修得,只是當年菩提一眼看穿了他今後不堪的命運,旋即在百般掙扎之下,心留一絲善念,並沒有當面傳授,卻沒想到當年的小和尚,佛性,悟性極佳,性格堅韌倔強,暗中偷學了不少佛家本領,這也是在山域之中,菩提不肯傳授王大嘴佛法的根源所在,因為他在王大嘴身上看不到未來,確切來說,是看不透。

而王大嘴本身就是天運福澤之人,如今無形之中又成了相師,這更加讓他的命運發生不可阻擋的逆轉,修真界,總會出現一些命定之人,命中註定沒有人生軌跡的人,至於什麼是人生軌跡?是命運嗎?那麼就交給命運吧。

若說血和尚這一生,最怕的人是誰,那麼必定是菩提無疑,老和尚當年的懷柔並進,如同一碗溫柔毒藥,暖化了血和尚年少的心,也暖化了他的青春年少,魔界之人可不是出生就是心狠手辣之人,他們之中大多隻是一步錯,步步錯。

如果有的選擇,當年的血和尚寧願放棄這一身玄皇修為,換得人生重來,只是世界上沒有後悔藥,死去的人不可能復活。

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有時候,我們一瞬間失去的東西就是永恆。

當一個人殺了足夠多的人的時候,心也早就麻木了,往日仇恨會加倍踏血歸來,日復一日,往復循壞。

……

血和尚的眼裡曾經摺射出不同型別的目光,這些目光如同黑暗中不斷掙扎的靈魂,徘徊,遊離,不知所措......,最後徹底沉淪。

靈魂如同人在失魂落魄之後的信仰,只要不墮落,不忘初心,總能看到一絲曙光。

可是血和尚墮落了,眼睛亦被無邊的仇恨遮掩,很難走出去......

.....

“停下來,否則我就不客氣了。”海棠雲聽到這個陰冷的聲音之後,頓時間停了下來。

黃昏下,一個少年揹負長劍,冰冷的站在餘暉之中,肅殺之意,從他的眼睛深處迸射出來,“再動一下,你就跟這個世界告別吧。”

海棠雲哪裡見過這樣的冷血少年,也從未見過如此無禮狂妄之人,她本就不是束手待斃的角色,此刻,從雲綾之上跳下,大聲叱呵說“哪裡來的一頭倔驢,脾氣怎麼這麼衝,難道你還要殺了我不成?”

“嘻嘻......”懷空突然很是友好的擠出一絲笑容,樣子比哭還要難看,他認出了南宮羽,又看到了活著的唯一一個探子,因為他答應了愚夫子,想要參與拯救百花谷的行動中來,就要面色和善,不能擺出一副殺人不償命的樣子。

他想參加這次行動,他要痛快手刃魔界中人,藏劍派宗主身上的血早已經涼透了,而懷空身上的血還在燃燒。

“你這個瘋子!”海棠雲蹙眉看向懷空,嚇的她竟然不敢動彈絲毫。

最後還是南宮羽伸手拍在了懷空的肩頭,示意對方節哀保重。

懷空努力躲過對方的手,黯然轉身離去,他的背影在夕陽下,拉伸的特別長…

“他哭了?他為什麼哭了?”海棠雲詫異懷空的變化,在少年離去的剎那,分明是在努力的阻止自己抽泣。

略有些猩紅的眼睛告訴世人,懷空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很壓抑。

南宮羽不知道懷空這段時間都經歷了怎樣的心理路程,他只知道,近期不要輕易招惹這個傢伙。

“他是懷空。”南宮羽撂下一句話之後,隨意找了一個地方休憩,“你不會連懷空都不認識吧?”

海棠雲接著南宮羽身邊坐在草地上,白了對方一眼“我為什麼要認識他。”

從小生活在玉成中的公主,只怕來到這片荒原之地,已是她外出過的最遠旅途。

“哈哈,哈哈哈!”南宮羽突然忍不住抽搐的笑了起來。

海棠雲小聲咆哮,用雙手猛推了少年一下,“你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