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發現場就在四廠的拐角,在老工業區上下班的路旁邊。

朱廣發整個人都已經瘋了,如果他是一個大猩猩,現在就應該站起來,一邊狂砸自己的胸口一邊大聲嘶嚎的那種情況。

罵完之後,朱廠長頹下去了,低著頭一動不動,也不吭聲。

到了現在,遠處近處圍觀的人已經多的數不過來了,在這耗的時間也已經不短了。

慢慢的,開始有人動腦子把問題想的更深一層了。

比如四廠裡面的那幾位和朱廠長在同一個領導班子裡的其他成員,甚至以前是站隊在朱廣發這邊的那些領導層,他們現在都在泥牆外面的一些角落裡默默的看著,絕對不矛頭,不會像柳俊男那群人一樣傻了吧唧的跑出來。

眼下的這個情況,和朱廣發被人直接砍上一刀之類的情況不太一樣,這件事情鬧得實在是太公開化了,在全市的影響都太大了,雖然表面上看來,朱廣發是一個可憐的受害者,但是其事情的後續,已經變得超出了所有人能夠預料到的範圍。

在朱廣發春風得意的那幾年內,他做出來的那些破事實在是太多了,雖然他巴結到了領導有不少,但是他得罪過的人卻是更多。

這些人全都是把官場關係研究到了爐火純青的老油條,他們現在已經開始在分析考慮這件事情發酵過後,可能造成的影響、走向、包括自己應當展現出來的態度、站位,和機會了。

只不過現在的這個情況,還不能夠讓他們徹底的做下決心……他們在等待著,等待著看事情鬧大之後的形勢。

“都小心著點啊,讓一讓!”

火葬場專用麵包車上下來了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工作人員,他倆剛才在遠處被嘈雜的嘲聲淹沒了,所以到了現在也還沒有搞清楚狀況,二人抬著火葬場專用的死屍擔架,一路小跑著過來了。

其中一個工作人員小聲的問道,“死人在哪呢?”

另一邊有人同樣小聲的回答道,“就是半光著身子坐在地上的那個,電話裡說是睪丸大出血死的。”

這個時間,1990年,雖然說國家早都在十幾年前就在大力的推廣火葬方式,但是施展出來的強度還是不夠,哈市的火葬場很少,而且效益也很差。

難得出了一次活,這兩個年輕員工的積極性非常高……放下了擔架就要把人抬走。

“嘛呢?長眼睛了嗎?沒看著人還活著呢啊!”柳俊男等幾個小弟護主心切,急忙上前去推搡著。

和死屍打了這麼多年的交道,也練出來了一副好膽子,那兩個火葬場的員工一點沒慫,反而挺起了胸膛,瞪著眼睛反推了回去。

其中一個人大聲的罵道,“沒死你打什麼電話?!”

另一個小子乾脆直接就地蹲下了,“反正現在我們都開著車抬著擔架來了,要麼讓我們把人抬走,要麼你們就直接給錢!不然我們就在這等著。”

什麼叫在這等著?

這要是在之前,朱廣發高低得過去扇他一大耳刮子,但是現在……蛋蛋還在地上被釘著,他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