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大人,雖然我大魏確實有子代父受刑的傳統,不過,這傅天酬所犯之罪過於特殊,必須要他親自受刑才可,否則,大人可堵不住天下言官的悠悠眾口。”趙瀚道。

孟川正色道:“本官自然知曉,來人,將傅天酬身上四枚鎖龍釘拔除。”

“孟川!”

趙瀚豁然起身,瞳孔一縮,“你什麼意思?這鎖龍釘,乃是陛下讓人釘在傅天酬的四肢,你憑什麼讓人拔出來?”

刑部尚書方休撫須道:“趙大人稍安勿躁,既然陛下將傅天酬的處理之權,交給孟大人,你我,以及狄大人,都無權過問,哪怕是孟大人今日將傅大人放了,又能如何?”

大理寺卿狄英,就好像是來打醬油的,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好一個又能如何!”

趙瀚直言道:“本官辦的案子,少說也有百起,可是從來沒見過孟大人這般斷案的,真是聞所未聞。孟大人,你這麼做,可不符合我大魏朝律法。”

“夏黎,將傅大人四肢鎖龍釘拔出!”

孟川沒有理會他。

趙瀚氣急,“今日本官在此,就由不得這種事情發生!”

他說的沒錯,大魏朝千年以來,從沒有這樣辦案的。

一般來說,受杖刑的人,都需要提前被封住修為。

要不然有了修為,這杖刑也就沒多大意思了。

“趙大人,本官問你,大魏鐵律之上,可有寫,受杖刑者,不能具有修為?”孟川問道。

趙瀚道:“你這樣做,遲早會出亂子!若是人人都如傅大人,可以不用封住自身修為,那這杖刑,還有何意義?”

“趙大人說的沒錯。”

頓了頓,孟川繼續道:“可是趙大人想過沒有,在三十年前,我大魏朝剛剛平定四方戰亂,天下百廢待興,民不聊生,更有甚者,已易子而食,趙大人出身世家,可曾親眼見到過,百姓吃人?可曾親眼見到過,百姓用黏土、樹皮、草根果腹?哪怕富裕如江南,情況也是如此。倘若由你換做傅大人,在那種情況之下,你要不要救人?”

“這不是他可以觸犯國法的原因!”趙瀚斬釘截鐵道。

孟川語重心長道:“趙大人,你可真是說得輕鬆。你可曾看過前朝之史?隋煬帝六年,召民夫百萬,修運河,生者十之有一,隋煬帝八年,全國瘟疫橫行,北地百姓十不存一。這些冰冷的數字,你可曾探究過背後真意?那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性命!依本官之見,傅大人所為,不但無過,反倒有功,夏黎,拔釘!”

“諾!”

夏黎不再猶豫。

趙瀚氣到渾身發顫,“孟川!你這是公然挑釁我大魏鐵律!明日本官,一定要在聖前參你一本!”

“趙大人儘管去,如若朝堂之上,人人都如趙大人這般,令百姓看不到希望,那這官,我孟川不做也罷!”

孟川心意已決。

這一刻,他就是傅家姐妹以及沐婉瑜心目中的英雄。

夏黎正要拔釘。

方休一直在死死盯著趙瀚。

當傅天酬左臂的第一枚釘子被拔出的時候,他緊緊皺著眉頭,鮮血不斷流了下來,顯然是感受到了劇烈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