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延續的夢境

伴隨著畫面重組，這個夢境有了延續。

然而悲哀的是，我並不清楚這算是撕開傷口亦或者是找尋到失去的記憶。

原來他的妻子站起身的原因是，這兩列車已經到達了目的地。

窗外的景色也逐漸變得清晰了起來，這是一個工業風格頗為明顯的車站，沒有什麼裝飾可言，看起來平時似乎並不需要怎麼接待客人，又或者是客運混合的線路。

列車已經停下了，而他現在就終於握住了自己妻子的手，原本茫然無措的臉上掛上了慶幸地笑容。

“怎麼今天笑的這麼奇怪？”他的妻子有些好笑地看著他，“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出來旅行了。”

“希雅，我只是······今天特別想你。”菲利普撓了撓頭說道。

他的妻子啞然失笑，拉起女兒的手向車外走去。

夢境之中的人沒有注意到我們，或者說唯一能意識到我們的只有夢境的主人，但是時隔多年過去，菲利普已經無法意識到車上的同行者到底都有誰了，因而他也並不會認出我們。

夢境在這個時候扭曲了起來，因為夢境的中心已經遠去，所以現在處於這裡的一切正在迅速的失真、停滯，定格在還有記憶前的那一刻。

我抬頭看向站牌，知道了他們此行的目的地。

“雷德薩站。”

“這個地方我記得好像剛剛消失了對吧？”諾蘭勒絲有些意外地說道，“這是某種巧合嗎？”

也許是有聯絡的，但是很顯然時隔十幾年的跨度讓這種聯絡在人類尺度上的觀察來看，已經影響太小了。

“雖然凱爾拉絲叫惡魔好兄弟，但是人類總是認為惡魔是邪惡的。”我攤了攤手說道，“如果這真的是有惡魔參與的情況，那麼很顯然這不會是一件小事情，之後可以去問問燦星，看看教廷會不會有什麼記載。”

惡魔的交易在地獄看來是等價的業務往來，不過從人類的視角來看就是奪取靈魂的可惡反派了，所以人類在普遍意義上也並不待見惡魔，惡魔被反殺的事情也屢見不鮮，只可惜這種事情對惡魔來說無關痛癢，反倒是完不成KPI的懲罰可能還更大點······

夢境世界很難有探索的必要，在大多數的情況下這都是潛意識的映照，但是對現實之中實際存在的城市來講，夢境之中同樣的地方也並不具備參考性，因為夢境之中的城市本質上只是夢境的主人對城市的記憶快照，甚至在某些記憶不清的情況下，城市反映出來的也會是歪曲的形象，只有夢境的主人曾在此經歷過的場景才能夠還原成為確切的景象。

他們似乎並不打算在雷德薩多停留，他們來這裡的唯一原因，就是這裡是乘坐列車到達他們目的地最近的一站。

所以菲利普對於雷德薩的記憶總是很模糊，大街上滿是如同NPC一樣突然出現經過接著在視線的盡頭消失的人群，兩側的招牌看起來花花綠綠，但是近看也只能看得到一堆五彩繽紛的色塊和空洞的內部。

而這種情況，也讓我們沒辦法從他的記憶裡面探索雷德薩這個城市。

他們先是去了驛站，然後得知馬車已經暫時都租出去後，就決定暫時在城市裡面逛一逛，等待馬車的歸來。

伴隨著這個決定的做出，整個世界都彷彿在擠壓著，像是要阻止這個不明智的決定，然而在夢中的菲利普僅僅是有些奇怪的轉了轉頭，那些逼仄的擠壓感便統統消失了，只剩下人來人往的街道。

他的妻子催促了他一下後，他便將這些不適感拋在了腦後，然而就在他回頭的那一刻，無數的陰影自他後方襲來，像是要拉扯他一樣。

凱爾拉絲嚇了一跳，然後上去碰了碰那些陰影相當驚奇地問道：“這什麼東西哎？看起來好可怕！”

我滿腦門子問號地看著她道：“你這算害怕？哪有人一邊喊害怕還一邊上去摸的啊！”

凱爾拉絲拉著其中的黑色陰影說道：“嗨呀，你看這不是沒事嗎！”

黑色的陰影在她的手裡面就像是泥團一樣被揉來揉去，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負面的性質。

諾蘭勒絲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後說道：“這確實不是什麼有威脅性的東西，或者說這種威脅僅僅是針對菲利普的，因為這是來自於他內心的恐慌和擔憂在夢境之中的具現化，因此實際上並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傷害。”

“看起來他的心理壓力很大······我去！”

跟著菲利普一家人，他們來到了一個古堡。

驛站的旁邊荒蕪成野，但是在街道之上忽然出現一個古堡怎麼看都不太正常的吧？

我摩挲著下巴說道：“我有強烈的預感，他們不會是真的住進去了吧？看起來他們就是在這種地方發生的故事。”

諾蘭勒絲：“這地方倒不一定是古堡，只是他在夢境之中下意識地會和他認為可怕的東西聯絡起來，所以才會呈現出古堡的樣子。”

菲利普一家人有說有笑地走在古堡的曠野之中，然而有些搞笑的是，有些行人正在穿過古堡的曠野，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到達對面的街道，還有貨運馬車來來回回地穿過——這在現實裡面大概是一條相當繁忙的街道，但是在第三者的視角來看，場景就······

這種錯亂時空的場景一時間讓我有些不太投入了。

諾蘭勒絲無奈地說道“在他的視角里面，這大概是個錯誤的決定吧。”

我攤了攤手，只能耐心地跟著菲利普進入了古堡之中，而進去以後，古堡才顯現出它的真相來：這只不過是一家看起來頗為高檔的餐廳罷了。

餐廳是半開放式的餐廳，這在十幾年前的雷德薩算是比較新潮的行為，因此也吸引了不少的客人前來，只不過這些客人都面目不清，甚至身體都有些虛幻，然而最讓我意外的則是在餐廳一角的人。

那個傢伙，身體非常清晰，而且雖然面龐隱藏在陰影之中，卻也能夠依稀看得見他的面容也幾乎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