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自熙越說,李固安額頭的汗就越來越細密。

他為官多年,雖是武將,卻生了一條蓮花舌,能說會道又會獻媚。所以他升得比同僚們都快,可如今,他竟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剛剛不還很能說嗎?」

沈自熙冷哼一聲,視線掃過「還有你們——有好處時恨不得肝腦塗地,如果風向一轉就開始唱可憐。諸位究竟是朝臣還是南曲唱戲的,竟都會這一招變臉絕技。」

沈自熙說話不饒人,一席話聽得朝臣們面紅耳赤、無地自容,訴苦說自己可憐的聲音倒是弱了下來。

「行了。」

見差不多了,皇帝這才睜開眼。

「說到底,也是朕與太后之間的事。你們是朝臣,不跟隨朕,就只有選太后,若還想在朝為官,只能選一條路。」

「朕內心不願多加責難,但律法在前,也不得不依律而行。」.

沈自熙和皇帝,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軟硬兼施地把這群臣子收拾了一番。尸位素餐者被奪了官位,該怎麼降罪就怎麼降罪。尚有才幹的被降級留用,之前那些被太后以各種名頭清掃出朝堂的官員們也都被皇帝請了回來。

糟汙多年的朝堂,總算多了幾分清朗。

該說的都說了,皇帝起身,「退朝。」

「方知野、宋清正、林文軒、明闕,留下。」

***

太極殿內。

皇帝一改在前朝的愛答不理,看著面前的幾個人,語氣誠懇,「此次平亂,有勞諸位了。」

眾臣忙道:「陛下言重,此乃朝臣應盡之責。」

「太后已然倒臺,有過當罰,有功自然也該獎賞。按理說剛剛應該在朝堂上說的,但朕的意思是先問問你們自己的想法。」

其實為的就是方知野。

皇帝知道,他為官本就是為了報仇。如今大仇已報,是否還要當官,全看他自己。

方知野率先拱手,「多謝皇上,但臣大仇得報,臣也沒有什麼宏圖大志,金陵也不是臣的家鄉,恐有負陛下所望了。」

「既如此,朕便不多言了。若只有你還想入仕,只管進京。」

方知野行禮叩拜,「多謝皇上。」

皇帝又看向宋清正。

他本就是難得的治洪之才,加之自己也一腔報國宏圖,平了冤屈,恢復了工部尚書之職,職務、待遇,比從前只好不差。

何況……沈自熙明裡暗裡又在皇帝面前討了不少恩典。

「你從前的府邸已然荒廢,朕的意思是賜你新宅,也方便你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