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中一震,面上仍舊是一副冷靜模樣,可手背青筋卻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緒。

她垂眸看向方知野,“你說哀家就信嗎?”

“誰知你會不會覺得我這老婆子不濟事,轉投皇帝門下,幫他除了梁信以做投誠,再到我這兒來表忠心。”

方知野不著急分辨,只是從袖子裡拿出一卷書信,雙手奉到了太后跟前,“這是從梁大人府中搜出來的東西,請太后過目。”

太后起初還不。

以為然,掃了兩眼之後卻正了臉色,待快速翻閱一遍後再也裝不下去,氣得她怒叱一聲,“好啊,好一個梁信!哀家還以為他是何等忠心,竟在這兒等著哀家呢!”

太后面上餘怒未消,“這些手札,你是如何得來的?”

“大理寺的人奉命審理梁信之事,出事那刻臣就覺得有不妥的地方,所以暗中吩咐一早安插在大理寺內的眼線,讓他留心查探,果然在梁信的書房抽屜夾層裡找到了手札。”

手札裡清晰明瞭地記錄著梁信奉太后之命辦的每一件事,何年何月,做的什麼事,甚至還特意附上了太后暗中吩咐的信件。

若是被大理寺的人搜了去,光憑這個手札,朝臣們就能治太后一個妄議朝政私聯朝臣的罪名。哪怕扳不倒太后,也能給她沉重一擊了。

太后怒意森然,只恨梁信已被就地處斬,她滿腔的怒意無處發洩。

過了一會兒,太后倒是平靜了許多。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翻看著手札,又將夾在其中的書信一封一封找了出來。

方知野眯了眯眸子,抬手取下燈盞裡的蠟燭,又舉著蠟燭走到太后身邊。

“倒是有勞你替哀家周全了。”

火舌舔舐信件,只落下一地灰燼。太后話裡有話,方知野並非蠢貨,舉著蠟燭未曾動彈半分,“臣是太后一手提拔,自然不會忘記太后恩情。”

待火焰快要燒上手時,太后才將指間的信件扔出去,“行了,哀家知道你忠心。&n ”

她拍了拍手上的菸灰,“不過,既然皇帝生出了這樣的心思,哀家這個做母后的該成全他才是。”

方知野看向太后,“太后的意思……”

啪嗒!

太后把手札扔回方知野懷裡,方知野一手去接,另一隻手急忙撤離蠟燭,蠟油滴在手背上,紅了一大片,“把手札送去大理寺。”

“太后,這……”

“信件哀家已經燒了,這手札是真是假難以分辨,哀家也會給朝臣們打招呼,皇帝想憑這麼個東西就從我手中奪權?”

太后笑著,滿臉的輕蔑,“他未免想得簡單了些。”

“但既然皇帝想要權,哀家就給他這個權。”

說著,太后又看向方知野,面上神色晦暗,一雙眸子卻充滿了算計,“他不是也喜歡你我君臣離心嗎?那你此後就乖乖聽皇帝調派吧。”

方知野原本想說什麼,可腦筋一轉,又從善如流地應了下來。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