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了正臉色,又十分感激地拜了拜清弘,“清弘大師原本也是我特意請來給阿瓔誦經祈福的,如今阿瓔在大師佛法的薰陶下已然康健。但法華寺的大小事宜還等著大師回去主持,我本意也是元宵節後送大師回去,如今又遇上這檔子事兒……”

梁氏語氣一頓,對宋覓嬌沒什麼好臉色,語氣更。

是極盡刻薄,“不如就等元宵後,讓清弘大師把宋覓嬌這個影響滿門氣運的不祥之人一起帶回法華寺吧。”

這樣的事情,晉氏一向是拿不了主意的,她看了眼沈崇,“國公爺……”

沈崇臉黑如鍋底,若不是想著今天這樣的日子不好殺生,又有外人在此,只怕早就把宋覓嬌捆起來了。..

他一甩袖,不願繼續在眾人面前丟臉,“行了!既然火已經被撲滅,那就先離了這地界兒。”

雖說人是二房請來的,但他還是叮囑了一聲,“你記得重新給清弘大師安排住處,若是再出樣的事……”

“老爺放心,妾身一定安排妥當。”

原本一個熱熱鬧鬧的團圓飯,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和清弘大師說的那番話搞得情緒低迷。

沈崇到底是一家之主,即便臉色難看,還是端坐在正堂守歲。

但小孩子們早早回了,這會子臉放煙花撒歡的人都沒有,整個國公府安安靜靜的,下人們連口大氣都不敢喘。

知道的以為在守歲。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守喪。

正安靜著,沈自熙卻豁然起身,他敷衍著衝沈崇行了個禮,“父親,母親,兒子身子不適,先帶嬌嬌回去了。”

“你給我站住!”沈崇看了眼他牽著宋覓嬌的手,臉更是垮得厲害,“你是長房嫡子,哪有不守歲的道理!”

沈自熙雖然在笑,可笑意卻不達眼底,就這麼冷冰冰地瞧著自個兒這老父親,“爹爹也知道我這身子,若是守著守著有個好歹,豈不又要怪罪到我夫人頭上?”

“為免爹孃憂心,我回我自個兒的院子晦氣去。”

他說完就牽著宋覓嬌走了,只留下沈崇氣急敗壞的:“這個混賬!”

混賬羔子牽著不祥之人往凌雪軒走,一路遇到的下人看著這對夫妻,是又畏懼又害怕,遠遠地行了個禮就趕緊跑了。

流言之快,當真不敢細想。

宋覓嬌垂眸看了眼自己正被沈自熙握著的手,忍不住反握了一下,“剛剛走得太急,竟忘記拿手爐了,你手冰得很。”

說完,她另一隻手也覆了上去,雙手搓了搓,試圖讓他暖和起來。

沈自熙腳步一頓,喉頭滾了兩滾,好半晌只來了一句,“回凌雪軒就好了。”

“嗯。”

宋覓嬌悶悶地應了一聲,但手上的動作還是沒停。

沈自熙捏住她的手,宋覓嬌下意識望過去,正好對上沈自熙在冬夜裡格外清冷的眼睛,“你就不怪我當時一句話不說嗎?”

宋覓嬌先是愣了下,隨即笑出聲,“這有什麼好怪的。”

“那勞什子的清弘大師擺明了是梁氏母女特意找來對付我的。”

“你若是開口替我說話,萬一他再掐掐手指說你被我這個妖女迷惑,我身上的罪名豈不是更多?只看剛才國公爺的反應就知道了。”

二人回了凌雪軒,這院子雖說也裝扮了下,各處都貼著喜慶的窗花,但因著人少,瞧著還是冷清。

“那你預備如何應對。”

“不是我,是你。”

宋覓嬌看著沈自熙,一雙漆黑透亮的眸子格外清澈,“滿金陵城都知道,我嫁給你後,你的身子已然好了許多。但他們竟試圖拿我不詳作伐,豈不是自相矛盾?”

寒風順著窗縫擠了進來,屋子裡的燭火搖曳,在宋覓嬌和沈自熙臉上留下一道詭異投影。

“為了坐實我不詳的命數,他們一定會對你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