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就見段正淳左臂一抬袍袖一拂,一股內勁發出,那一叢綠色細針便都被激得斜射一旁,紛紛插入湖邊的淤泥之中。

凌牧雲明顯感覺到蕭峰的呼吸一下子粗重了一下,不禁在心中暗歎一聲。其實以蕭峰的眼力,怎麼可能看不出阿紫的那點暗器根本對段正淳構不成威脅?只是關心則亂而已。

段正淳一見細針顏色,便知針上所喂毒藥甚是厲害,見血封喉,立時送人姓命,頓時忍不住心中惱怒,想他與這小姑娘不過是初次見面,無怨無仇,對方怎就能下此毒手?小小年紀,心腸忒也歹毒!

心念動處,段正淳右袖跟著揮出,袖力中挾著掌力,呼的一聲響,一下子便將阿紫身子帶了起來,“撲通”一聲掉入了湖中。他隨即足尖一點,躍入柳樹下的一條小舟,扳槳劃了幾劃,便已到阿紫落水之處,只待她冒將上來,便抓了她頭髮提起。

可是阿紫“啊喲”一聲落入水中之後,竟然就此不見了影蹤。

本來一個人溺水之後,定會冒起來,再又沉下,如此反覆數次,喝飽了水,這才不會再浮起。但阿紫卻如一塊大石一般,就此一沉不起,實在奇怪之至。

阿朱忍不住道:“那位小妹妹不會有事吧?”

蕭峰皺了皺眉道:“那小丫頭行事刁鑽手段歹毒,不是什麼善類,阿朱你擔心她做什麼?”

阿朱道:“不知怎麼,我總覺得那小姑娘和我很是投緣,而且她才那麼小,要是萬一有個好歹,豈不是太可惜麼?”

凌牧雲不禁暗歎一聲,這血濃於水還真不是隨便說說的,阿朱和阿紫兩人明明不知道彼此是親姐妹,想不到還是初一見面便忍不住彼此生出好感來。於是道:“阿朱姑娘,你放心吧,那個小丫頭鬼著呢,可沒這麼容易就出事。”

在凌牧雲等人說話之際,還是不見阿紫從水面上浮出來,段正淳不禁越等越急。他原本沒有傷阿紫姓命之意,只是見她小小年紀,行事如此惡毒,這才要懲戒她一番,想不到竟然出現這等的意外岔子來,連忙大聲叫道:“阿星,阿星,快出來!”

遠遠竹叢中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叫道:“什麼事啊?我不出來!”

段正淳叫道:“淹死人啦,快出來救人。”

那女子道:“是不是你淹死了?”

段正淳叫道:“別開玩笑,我淹死了怎能說話?快來救人哪!”

“你淹死了,我就來救,淹死了別人,我正樂得瞧熱鬧,幹嘛要救?”

……

凌牧雲聽這女子聲音嬌媚,卻帶三分倔強和頑皮,心知只怕就是阿朱、阿紫兩人的母親阮星竹了,母親姓情便是如此,怪不得能夠生出阿朱、阿紫這兩個古怪精靈的姐妹來。

“阿星,你到底來是不來?”段正淳頻頻在船頭頓足,顯得極是焦急。

“若是男子,我就救,倘是女子,便淹死了一百個,我也只拍手喝采,決計不救。”那女子的話聲越來越近,片刻間已走到湖邊。

眾人循聲瞧去,只見這女子穿了一身淡綠色的貼身水靠,更顯得纖腰一束,一雙烏溜溜的大眼晶光明亮,閃爍如星,流波轉盼,靈活之極,似乎單是一雙眼睛便能說話一般,容顏秀麗,嘴角邊似笑非笑,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

從她身上水靠結束整齊來看,想是她聽到段正淳大叫救人之際,立時便即更衣,一面逗他著急,一面卻快手快腳的將衣衫換好了。

凌牧雲細心觀察,果然見這女子的容貌與阿朱、阿紫兩女依稀有些相似之處,心中頓時再無懷疑,這女子必是阮星竹無疑。

段正淳見她到來,十分歡喜,叫道:“阿星,快快,是我將她失手摔下湖去,哪知便不浮上來了,再耽擱一會兒,只怕就要淹死了。”

阮星竹道:“我先得問清楚,是男人我就救,若是女人,你免開尊口。”

蕭峰和阿朱都覺奇怪,婦道人家不肯下水去救男人,以免水中摟抱糾纏,有**份,那不奇怪。怎麼這美婦卻恰恰相反,只救男人,不救女人?

段正淳跌足道:“唉呀,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你別多心。”

阮星竹哼道:“小姑娘怎麼了?你這人啊,下至十五六歲的小姑娘,上至五六十歲的老太婆都是來者不……”

她本想說“來者不拒”,但一瞥眼見到了凌牧雲等人,見有外人在場,臉上微微一紅,急忙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嘴,這個“拒”字就縮住不說了,眼光中卻滿是笑意。

段正淳忽然嘆了口氣,將小船劃了回來,道:“算啦,算啦,不用救了。這小姑娘用歹毒暗器暗算我,死了也是活該,咱們回去吧!”

阮星竹卻側著頭道:“為什麼不用救了?我偏偏要救。她用暗器射你嗎?那好極了,怎麼沒射死你?可惜,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