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主意打定,段譽便暗做準備,只待逃跑。

這天早上,無量洞的僕人按時前來送飯,但負責看守他的鬱游標和吳光勝正巧早上起來活動,站在他的房門口聊天,段譽自覺沒有把握,便沒有貿然嘗試。滿懷心事的吃了早飯,之後暗自溫習步法,只待中午。

等到了中午時分,算算送飯的時間將至,段譽便在房中做好了準備,坐在床沿,心中默想步法,耐心待候。

忽聽聽得鎖啟門開,腳步聲響,那僕人託著飯盤走了進來,叫道:“小白臉,吃午飯了。”

“來了。”段譽當即站起身來,慢步過去,伸出手來似是要接飯盤。然後就在將接未接之際,段譽突然探手入飯盤底下猛的一掀,飯碗菜碗頓時“乒乒乓乓”的向著那人頭臉蓋去。

那僕人不由得“啊喲”一聲大叫,忙伸手往自己的臉上撲打,想要將扣在他臉上的飯菜抹掉。與此同時,早有準備的段譽已是三腳兩步搶出門去。

只是令段譽沒有想到的是,鬱游標此時也正守在門外,聽到僕人叫聲,急忙奔進門,門口狹隘,兩人頓時撞了個滿懷。段譽大驚之下,腳下絲毫不停,依照“凌波微步”的步法,自‘豫’位踏‘觀’位,就待閃身從鬱游標的身旁繞過,不料左足這一步卻正踏在門檻之上。

這一下大出段譽的意料之外,在“凌波微步”的註釋之中,可沒說明要是踏上門檻,腳下忽高忽低,那又該當如何。一個踉蹌,第三步踏向“比”位這一腳,竟然重重踏在了鬱游標的足背之上。

“凌波微步”的武**門中對於若是踏上別人足背,對方哇哇叫痛,沖沖大怒,也同樣沒有記載應對之法,料想那洛神“翩若驚鴻、婉若游龍”的在洛水之中凌波微步,多半也不會踏上門檻,踩人腳背。

就在段譽計劃出錯慌張失措之際,只覺左腕一緊,已被鬱游標伸手抓住。數曰計較,不料想事到臨頭,如意算盤竟打得粉碎。段譽心中不禁連珠價的叫苦,忙伸右手去扳鬱游標的手指,同時左手出力掙扎。但鬱游標五根手指牢牢抓住了他左腕,又怎扳得開?

便在這時,鬱游標忽然“咦”的一聲,只覺手指一陣痠軟,忍不住便要鬆手,急忙運勁,再行緊握,但立時又即痠軟。再加勁力,轉瞬之間,甚至連手腕和手臂也都一起痠軟起來。

原來段譽伸手去扳鬱游標的手指,恰好是以大拇指去扳他的大拇指,以少商穴對準了他少商穴,正符合了北冥神功的行功路徑。鬱游標用力抓住段譽的左腕,這股內力運到受傷,卻源源不絕的被段譽右手大拇指吸了過去,他每催一次勁,內力便消失一分。

本來北冥神功只有在自身內力比對方更加雄厚的情況下才能吸到對方的功力,否則不但吸功不成,甚至還可能引得功力倒灌,湧入對方的體內。只是此時鬱游標努力想要抓緊段譽的手腕,不斷的向手上催力,再從少商穴中噴湧而出,卻不是段譽要吸取他的功力,而是他主動的將自身內力硬往段譽的身體裡灌。

段譽練功練得懵懵懂懂,一時也沒省悟這其中的緣故,但覺對方手指一陣松、一陣緊,他只須再加一把勁,似乎便可扳開對方的手指而脫身逃走,當此緊急關頭,自然是用力猛扳,如何肯將扳著對方手指的大拇指抽回?卻不知這樣一來,恰恰是符合了北冥神功的行**門,將對方運來的內力源源不斷的吸入了自身體內。

初時鬱游標的內力尚遠勝於他,倘若明白其中關竅,立即鬆手退開,段譽也不過奪門而出、逃之夭夭而已,鬱游標的一身內力卻是能夠得以保全。

但鬱游標奉命看守,豈能讓段譽這個小白臉脫身?手臂痠軟,便即催勁,漸覺一隻手臂抓他不住,於是左臂也伸過去抓住了他左臂。這一來,內力流出更加快了,不多時全身內力竟有一半轉到了段譽體內。

如此僵持片刻,此消彼長,鬱游標的勁力便已及不上段譽,內力越流越快,到後來更如江河決堤,一瀉如注,再也不可收拾,只盼放手逃開,但拇指卻被段譽五指抓住了,掙扎不脫。

此時已成反客為主之勢,段譽卻絲毫不知,還是在使勁抓他手指,慌亂之中,渾沒想到原本想扳開對方手指卻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抓住對方的手指。

鬱游標全身如欲虛脫,駭極大叫:“吳師弟,吳光勝!快來,快來!這小子要逃,我……我按他不住,快來幫忙!”

那吳光勝本來正在屋中喝茶,忽聽得鬱游標叫聲惶急,急忙放下茶杯躥出屋來,見此情景也顧不得去想為何一身武功的鬱游標竟然按不住一個半點武功不會的小白臉,忙撲到近前就要與鬱游標一起將段譽按住。

“吳光勝,你先拉開我!”

此時鬱游標一身功力已是十去七八,早已嚇得魂飛天外,眼見吳光勝出來,急忙向著他叫道,叫聲嘶啞惶恐,便彷彿哭號一般。

“是,師兄!”

吳光勝答應一聲,伸手扳住他雙肩,要將他從段譽身上拉起,同時心中也是暗自奇怪,以他鬱師兄的武功,怎能奈何不了這文弱書生。只是還不等心念轉完,便覺雙臂一酸,好似沒了力氣,忙催勁上臂,立即又是一陣痠軟。原來此時段譽已吸乾了鬱游標的內力,跟著便吸吳光勝的,鬱游標的身子倒成了傳遞內力的通路。

段譽既見對方來了幫手,鬱游標抓住自己左腕的指力又忽然加強,心中大急,更加出力去扳他手指。吳光勝只覺手痠腳軟,也是心中驚詫,想要放手緩股勁兒再扳,鬱游標卻不住的急聲催促。

吳光勝只得繼續用力扳,只是內力都是剛上手臂便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越是用力,內力就流失越快,結果不但沒有能夠將鬱游標的身子拉開,反而腳下一軟,一下子撲在了鬱游標的背上,壓得鬱游標的身子也向前一倒,段譽猝不及防之下,頓時被鬱游標的身子撞倒,被兩人牢牢的壓在了身底下。

段譽被壓倒在地,心中越發慌張,更加的用力去扳鬱游標的手指,想要先將手指扳鬆開,再將鬱游標的身子推開逃跑。

只是此時吳光勝和鬱游標兩人壓在他的身上,他與鬱游標的手在兩人的身體之間夾得緊緊的,鬱游標一身的功力又都被吸乾了,就算想鬆開也沒那個力氣,而段譽想要將手指扳松也得對抗身上兩個人的體重,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他所做的努力只是加速了他對鬱、吳二人功力的吸收而已。

至於鬱游標和吳光勝兩個人,此時可說是欲哭無淚,鬱游標功力已經盡失,吳光勝的功力也被吸去了近半,段譽的功力早已超過了他們,就算想放手起身也做不到了。

三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他們糾纏掙扎之時,一個白衣如雪腰佩長劍的身影已經悄然出現在了花園之中。正是凌牧雲到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