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此言一出,杜山竹的臉色頓時為之一寒,眼中閃過一抹厲芒,當即邁步向前,手中竹杆揚起,就要對秦淮動手。

只是還不等他真個出手,一聲嬌叱便即在他的身後響起:“姓秦的,你找死!”

杜山竹回頭一看,只見一條粉紅身影彷彿一隻輕靈雨燕從他的身背後飛竄而來,掠過他的身旁徑直向著秦淮撲了過去,卻是非非自己先忍不住動手了。

非非年齒雖幼,但身在堪稱是黑道大本營的魔教之中,耳濡目染之下,對於一些世事的瞭解要遠遠超過同齡的其他女孩,對於秦淮話中的齷齪之意也是清清楚楚,憤怒之下便直接向著秦淮撲了過去。

杜山竹眼見非非自己動了手,目光閃爍了一下,便將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站在一旁為其掠陣。

其實秦淮話一出口便已後悔了,暗恨自己嘴賤,對方勢大,就算瞧不起他,忍一忍不就過去了麼,何苦非要逞一時的口舌之利?及見邪竹叟要對他動手,秦淮更是連腸子都悔青了,感覺自己的小命恐怕就要搭在自己的這張臭嘴之上。他可不認為自己能比毒龍崗的焦龍厲害多少,焦龍在邪竹叟的手下過不了一個照面,他也好不到哪裡去!

幸好這時非非這個小丫頭片子被氣昏了頭,竟是親自下場和他動手,這卻讓他又看到了機會。杜山竹這個先天高手他打不過,難道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他也打不過?只要能夠將這小丫頭擒下,讓杜山竹等人投鼠忌器,他不僅能夠保住姓命,沒準還能借機撈上一筆呢!

尤其非非雖然年幼,卻已出落得嬌豔非常,活脫一個小美人坯子,秦淮更是本姓復發,心癢艱搔,雖不至於想要對非非怎樣,但能夠借打鬥之際佔點便宜,他還是很樂意的。甚至還沒等非非來到近前,他就已經在心中盤算拿下非非之後該如何以之為籌碼與邪竹叟等人談條件了。

只是秦淮想的雖好,哪知道非非的武功卻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預料,他心中盤算未定,非非兩個起落便已衝到了他的身前,突見青影一晃,一根暗青色竹杆便已刺向了他的胸口要穴,杆來如風,迅捷之極。

秦淮既然以判官筆為兵刃,自然熟悉穴道,這一下頓時大吃一驚,急忙將左手判官筆往上一架,可是還不等他將竹杆撥開,對方左手的竹杆便又刺到,竟是比先前更快,連招架都已來不及,百忙中一個打滾,這才避開,但已滿頭灰土,一身冷汗。

徽州群盜見非非小小年紀,武功竟如此了得,一個照面便將秦淮逼得如此狼狽,俱是大為驚詫。秦淮雖然為人風流好色,在江湖上的風評不佳,但一身功夫可不是混假的,在徽州綠林道上也是響噹噹的字號,如今竟被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小姑娘逼成這樣,怎不讓人吃驚?

凌牧雲等人也是大出意外,只見非非手中所使用的竹杆也呈暗青色澤,尖端鋒銳如矛,同樣是雙手各使一根,與邪竹叟杜山竹所使用的兵刃質地樣式一般無二,只是尺寸要小上一些,顯然與邪竹叟同出一門,甚至可能乾脆就是邪竹叟一手教的。

凌牧雲仔細看去,發現這非非所使竹杆的招數與雙槍槍法相類似,卻又有所不同,竹杆姓柔,盤打挑點之中,又含著軟鞭與大杆子的招數,不僅刺擊凌厲,百忙中還找敵人穴道,招式奇詭,狠辣非常。杆出風聲呼嘯,嗤嗤作響,竟是在內功修為上也有了一定的火候,雖然還不如秦淮深厚,但考慮到兩人之間相差懸殊的年歲,卻也足以讓秦淮羞愧得抬不起頭來了。

秦淮與非非兩人轉瞬間便鬥了數十招,非非佔了先手之後招招迅捷,杆杆凌厲,竟是始終沒讓秦淮扳回局面來。

秦淮心想連一個小丫頭片子也收拾不下,哪裡還能在徽州道上立足?心中焦躁,手中的判官雙筆也是越使越急。只是心中失了冷靜,招式快則快矣,卻因一味求快而使得招式變得有些散亂,威力並不見如何增加,倒是給非非留出了更多的破綻。

非非突然左手杆在地上一撐,身子驟然飛起,右手竹杆猛然凌空下擊,一擊落空,便即就勢在地上一撐,又再躍起,左手杆再居高臨下,俯擊敵人。一時間雙杆輪番凌空擊落,急促迅捷,密集凌厲,彷彿暴風驟雨一般。

面對此等奇詭凌厲的招式,秦淮一時不知如何抵禦,只得不住倒退躲避,一個疏神,正被非非一杆打在肩後“肩貞穴”之上,頓時只覺左臂一麻,左手中的判官筆頓時落地,秦淮又驚又痛,急忙縱身向後疾退。

只是他快,非非的竹杆更快,另外一根竹杆隨之即至,正打在他的右臂之上,秦淮只覺得右臂骨痛欲裂,右手中的判官筆也跟著撒了手。非非這時候雙腳落地,手中兩根竹杆如閃電般向前連環遞出,嗤嗤風聲中如勁矢一般直刺秦淮胸腹要害。秦淮左躲右閃,狼狽不堪,若非輕功還算不錯,只怕立時便被非非的竹杆給洞穿了。

“大當家的,我們來幫你!”

眼見秦淮兵刃喪失落敗在即,清風寨的匪盜卻是忍不住了,喝叫一聲,呼啦一下子便各舉兵刃衝了上來,要將他們的寨主搶救下來。

“找死!”

邪竹叟杜山竹眼中冷芒一閃,身形驀地動了,彷彿一條青煙一般瞬間掠過十餘丈,一下子便攔在了清風寨群盜的身前,雙臂一晃,頓時便將手中兩個竹杆揮舞開來,狂風暴雨一般向著衝上前來的清風寨群盜刺殺而出!

邪竹叟杜山竹武功何等了得,一雙竹杆施展開來,勁似狂風快似閃電,清風寨群盜哪裡抵擋得住?當是碰著就死沾著就亡,一時間慘叫聲四起,鮮血飛舞迸濺,轉瞬間便已有十幾個匪盜死在了杜山竹的一雙竹杆之下。

這一系列的事情說起來複雜,其實只是發生在一瞬間的事情,電光火石之間,雙方便已經動上了手。這時竹花幫的幫眾也都從突發的變故中反應了過來,眼見對方竟然以多欺少,他們哪裡能幹?當即怒吼一聲也“呼啦”一下子衝了上來。

由於徽州群盜在來劫鏢時為了彰顯威武,各路人馬都換成了統一的著裝,竹花幫眾人又是外人,如何能夠分清清風寨與其他幾家徽州盜匪的區別?在他們看來徽州群盜根本就是一夥兒的,因此在衝上來之後不僅對參戰的清風寨盜匪下了殺手,對其他幾家山寨的人馬也同樣沒有放過。

徽州群盜自然不會引頸就戮,也只得硬著頭皮和竹花幫的人混戰在了一起,於是本來的單打獨鬥很快便演變成了一場上千人的群毆火拼!

不過即便混戰如此,那個蒙面少女依舊是端坐馬上不動,就那麼冷冷的看著場中的廝殺,好像眼前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一般。因為竹花幫這一方實力更勝一籌,佔據上風,也少有徽州盜匪能夠殺到少女的身前。即便偶爾有兩個漏網之魚,也都有竹花幫的人手第一時間過來攔截保護,不使其有絲毫傷到少女的機會。

而作為這場混戰導火索的秦淮,終究也沒能夠逃過一劫。

隨著雙方群盜都加入戰團,場地的空間頓時狹小了許多,原本就已經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只能不斷退讓以避的秦淮情況越發的惡化起來,騰挪躲避的空間被大大壓縮,躲閃的難度大大提升,一次退避稍慢,便被非非抓住機會,一竹杆點在了他的咽喉之上,頓時將其的喉嚨點碎,倒地氣絕身亡。

只是秦淮雖是這場混戰的導火索,但戰端一經掀起,卻不是那麼容易完結的了,因此秦淮的死也並沒有對這場混戰造成什麼影響,甚至許多人根本都沒有注意到他的死。到了這種生死須臾的戰場上,許多人連自己還顧不過來呢,哪還有工夫去關注別人?

還關心他死活的恐怕也只有清風寨的匪寇了。只是此時清風寨的匪寇在邪竹叟杜山竹的竹杆之已經死得不剩幾個了,少數還活著的幾個也都在苦苦掙扎求存,即便想去給他們的寨主收屍都是有心無力了!

對於此般情形,凌家等人卻是樂見其成,反正雙方都是要劫他們家鏢的匪寇,哪一邊也不是好人,死的越多越好,最好是拼個兩敗俱傷,他們再收拾也要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