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沒出什麼事,東城挺好的。最早啟用軍事化管理預案的就是我們那。甚至比你們這離得最近的城區還要早個一兩天。”

“那幹嘛不好好待著?”

“發生了好多事……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了。”

“簡單說說看。”

這回反倒是我變得莫名執意,他注視著我一會。

“行,讓我想想。當時吧,我跟幾個大學室友組了個隊,打算趁東城還沒完全封閉之前,帶齊裝備出城打獵……”

“打獵?什麼打獵。”

“呃,大概就是說,一群人組隊到一些治安比較不好的地方——等等。我怕我繼續說下去,你這本地人聽了有可能會想揍我啊?”狐狸半帶玩笑,半帶防備地說。

“不會啊,這都什麼時候了,不管你做過什麼,我都能理解的啊。我又不蠢。”

“嗯,你確實不蠢。好吧,‘打獵’的意思其實跟‘去外面尋找有價值的東西,然後把它們帶回去’的意思很接近,只不過聽起來更專業一些。這裡算是被獵得蠻嚴重的地區了。但其實按理說你們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大的縣城,要不是這裡的人都一早往城區裡跑去、警力也比別的地方撤得異常的快,這裡的獵點應該不會那麼早就讓人給踩完的。”

我在用眼神和他說“你繼續”。

“嗯!所以像我們這些從城區裡反向下鄉出來的人,就被市場上稱為是獵人了。獵人,大多貪妄橫財,其中也有一些只是圖新鮮圖刺激的……不管是些什麼人吧,總之都想從外面帶點東西回去倒賣,有的甚至會接一些懸賞的活來幹。所謂懸賞的活,其實就是殺人通告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真的值得……我還親眼見過,上面會標賞金,搞得像他媽海賊王一樣的。”想起張琪的事,我拳頭又硬了。

“嗯…我們之前的團隊,倒不接懸賞,主要瞄準的是錢和珠寶這類不佔地方、方便運輸,又值錢的東西。所以對一般商場裡的東西都不怎麼感興趣。”

“你們順了多少?”

“還蠻多的。像金銀首飾,寶石古董,票子,高階毛料,還有博物館裡看起來值錢、小巧又精緻的東西……”

“後來呢?他們人呢,東西也都賣了嗎?”

“嗯……就在幾天前,我們發現所有城區開始限制進出了,回不去。”

“是難進,還是進不去?”

“難進。過關查得超嚴,什麼都要報備、登記。特別是影響城區物價的東西,根本帶不進去。就算是可以填那個叫什麼——‘接受監管調查物件滯留期’,也只能勉強帶進一點點,而且風險很大。之後過了沒兩天,又頒了一條什麼城區限制進出人口的臨時法。後續還聽說全城區的警廳都在排查、通緝我們這些在外頭的獵人和盜賊呢。”

“臥槽……”

“是吧,太突然了。哎,我真挺怕的,說不定這些排查和通緝的人裡面,也包括我呢?聽說,犯這個的,會專門罰得特別重,一回去就會馬上被抓起來的。還有人說,甚至會用上私刑……當然了,也可能是謠言越傳越離譜。總之不太敢回去了。”

“那你那些室友呢……他們怎麼說。”

“其中一個,提議把東西都丟掉或者埋起來;要是實在心疼,也可以找個大點的黑市,洗成一些能帶進城的東西,再回去。另外一個就意見跟我大致相同,說要是有可能會被通緝的話,就先不回了,反正這世界可能都快要完了,乾脆繼續冒險吧。但是其餘其他幾個人,聽了,都不太認同……之後越聊下去,意見就越不統一。到最後,就算投票表決也無濟於事,只好商量著,就地解散了。”

“哦……難怪你就一直待在這了。”

“故事還沒說完呢。當時商量就地解散,談分贓的時候都快打起來了。”

“為什麼要打,不是室友麼。”

“很智障——兩個蠢狗都看中了一枚綠寶石的大戒指,在那爭。我倒無所謂,我甚至說我只拿走自己順回來的幾樣東西就可以了。過了一會,阿哲和老薑那兩個,居然還打算合夥獨吞,一起拔刀,指著我跟另外幾個人——唉,人心啊。你知道嗎,其中一個拿刀對著我的,老薑,呵,我還以為我們特別鐵呢……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進不去城區,要錢來還有什麼用呢。”

說著,狐狸又掏出煙盒——

那是煙盒裡最後一根薄荷煙。

點燃。

吐出一口薄荷的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