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賢是又驚又怒,事情出在宮中,無論是誰洩露,自己都有干係。

要知道宮中是他的勢力,出了客氏的人外,幾乎其他的都是他的人,自己責任大了去了。

朱由校看他出去後,才轉臉對張應京說:“勞煩張真人了,其實朕只是找藉口來見橫山伯,不想被外朝知道。”

張應京宣一聲“福生無量天尊”,低頭垂目道:“皇上折煞貧道了,貧道雖是出家人,但也是大明的臣民……”

陳夏開口打斷他:“師叔別客套了,國之機密被洩露,咱們現在沒時間說別的。”

說著轉向朱由校道:“皇上,英國公的章程說什麼,跟咱們商量的差不多嗎?”

“還好有改動不少,但大的框架還是按你說的那樣。”

陳夏一聽,轉起圈來,朱由校忙叫道:“急也沒用,想想如何解決!”

“在想呢。”

回了一句後,陳夏突然站住,一轉身跑到他跟前道:“皇上我想到了,推倒重來,我來寫一份章程,你要說覺的可行再給內閣審議。”

朱由校皺眉道:“推倒重來,可這份章程已經很完善了,這……”

“完善也不能要,若是外面發現機密外洩,不僅外朝要鬧騰干涉內宮,更重要的是天下人會怎麼看天子威嚴?寧願現在吃點虧,也要保住皇上的臉面。”

張應京不清楚他們說的事,但這話他馬上同意,附和著說道:“貧道附議橫山伯,天大的事都不如皇上的威嚴重要。”

朱由校沉吟著點頭,他當然知道自己的威嚴最重要,不是面子的事,而是一旦皇帝被人看輕,那皇朝的基礎就被撬動了。

“那好,這事就交給你了,朕跟張真人先出去,外朝還在商議事,朕等你的章程。”

陳夏回去了,交代一下家人不要打擾後,把自己關在書房,整整一個下午,到了晚上還是在那斟酌書寫。

一夜無眠後,第二天兩眼通紅的揣著一大疊進宮去。

朱由校認真看完詫異的望向他:“致遠,朕怎麼覺的這樣改比前面那個更好呢,可朕明明聽你說,上次那個才是最好,可以領先紅毛番。”

陳夏嘴角一抽,心中腹誹這傢伙沒見識,正月時他跟朱由校介紹的是晚清時代的小站練兵模式。

也就是袁光頭那新軍,這次所寫的曾國藩的湘軍模式,落後了多少個檔次了。

新軍是現代化軍隊的雛形,而湘軍還屬於老舊階層,要不然晚清也不會被西洋人揍的滿頭包。

應該承認,西方的軍制,這時代已經超越東方,這也是同時代奧斯曼帝國的悲哀。

比大明更接近歐洲的奧斯曼帝國,早就從戰爭中瞭解到西方軍隊的優越制度超過他們。

因此奧斯曼帝國也在這時代開始改革軍隊,但強大的既得利益集團,直接讓奧斯曼帝國崩潰。

皇帝都被手下勒死,然後扶持傀儡上臺,導致帝國諸侯各自獨立,直接讓帝國的統治退出北非和巴爾幹半島。

爾後,帝國一直持續權臣和諸侯並立的狀況,一直到一戰結束,奧斯曼帝國徹底崩塌。

要不是剛好那時代出了一位劃時代的人物,恐怕連土耳其都保不住。

“皇上,不是這比上次那好,是皇上您不瞭解西洋,也就是佛郎機所在的那片土地上,許多國家現在的軍制都是那樣,而且魯迷國前些年也有樣學樣改制了。只是他們失敗了。”

魯迷國就是明朝對奧斯曼帝國的稱謂,這個朱由校熟悉,嘉靖皇帝在位時,魯迷國還曾派人來朝貢,送上當時世界上最先進的火槍。

大明的魯密銃,就是在這基礎上改良的,從名稱上就看的出,魯迷魯密只是音譯的不同。

說朝貢這個詞顯得貶義,其實是真實的歷史狀態,奧斯曼帝國別看那時候威震歐洲,橫跨亞非歐三洲,但對東方的大明一直抱著敬畏的心。

道理很簡單,奧斯曼帝國的前身,不過是蒙古伊爾汗汗國的附屬國,對能把強大的蒙古擊垮的大明朝,不敢有絲毫的覬覦。

“致遠怎麼懂的這麼多,朕都不知道那極西之地的狀況。”

朱由校不禁對這感興趣起來,陳夏早想好了對策,嘿嘿一笑道:“臣的通房丫頭中,就有一個佛郎機的丫頭,而且臣一向對他們好奇,那麼遠的地方,竟然跑到咱們南海來,而且南洋一帶,現在許多土地被他們佔據,不得不防他們日後做大呀。”

“做大?”

朱由校狐疑的望著他,見他滿眼肯定的神色,不禁問道:“咱們大明跟他們打過仗,都是咱們贏了啊,為何致遠還擔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