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五十一章 上帝是個女孩(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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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氣的布克先生慢條斯理地把毛瑟槍收回槍袋,然後拿出一塊白帕子慢慢擦拭臉上濺射的血滴。
他臉上已經全然沒有了溫和的笑容。
匍匐在地上的本傑明隊長神情靜謐,張望的眼睛裡還留有些神秘的光亮,飽食後的嘴唇鮮紅,輕輕開啟,似乎有什麼話是要說清楚的。
布克·德威特慢慢嘆了一口氣,他喃喃自語,“你感覺如何?……每天都像是在地獄。”
他拽著死人的雙腿,將沉重的屍體拉進影像室裡。又將本傑明身上的槍支彈藥收集了起來,然後大步朝雕像塔深處走去。
闖入塔底,這裡的大廳整個都被用於防止巨型的能量虹吸裝置,布克努力閱讀散落的實驗筆記和記錄資料,大致明白這個房間裡的龐然構造究竟是什麼用途。關在塔上的樣本會釋放強大的能量,而整個裝置就是用於虹吸這些能量,用以給哥倫比亞的浮空裝置充能,並製作為魔鹽藥劑給異能使用者進行充能。
樣本伊麗莎白釋放的能量隨著她年齡的增長而波動性地上升,虹吸裝置的功率也多次上調,但仍舊無法平衡樣本能量的增長趨勢,整個裝置在樣本清醒時,是瀕臨過載的。
布克一路走來,還未見到羔羊本人,但對哥倫比亞的罪惡,對先知的虛偽已經到了難以容忍的地步。他在紀念島內所見的,這一切都是對樣品本人的囚禁、洗腦、監控、傷害和奴役。
真不知道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純潔的羔羊會變成什麼樣的一個人。如果她是一個憤世嫉俗,心懷仇恨的復仇者,布克是毫不意外的,並且他也希望如此,任何一個人都不應該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種苦難釋懷,一定要以血還血,一定要讓敵人被徹底摧毀。
於是布克憂心忡忡地乘坐電梯來到上層。
電梯並未直達塔頂,而是停在中途,這裡是樣本觀察室,透過拉桿可以開啟觀察窗,窗後是單向玻璃,可以清楚看到樣品伊麗莎白的生活姿態。通道處有告示牌,可以監控樣品的動向,此刻,她正處在更衣室。
布克覺得心口一陣陣發涼又一陣陣發燙,這種感覺他說不出口,當他匆匆穿過鋼鐵構造的長廊,走過一扇又一扇氣密門,他知道自己馬上要見到那個小姑娘了,這一次他要是清清楚楚地要見到她,不是從照片上,不是從影像裡,不是從別人的口述中,不是透過自己的臆想猜測,而是清清楚楚要看到她的本人。
他遲疑著要不要拉開觀察窗,他知道伊麗莎白就在窗後,但那裡是更衣室,這樣偷窺是極其卑劣的,於是他沉默著,不斷觀看指示牌,直到伊麗莎白的位置改動,於是他匆匆奔向下一個觀察室。
他真的開啟觀察窗了,眼前出現的女孩叫他吃了一驚,她就那麼鮮活地出現在玻璃後,捧著心口在畫室裡轉圈圈,舞步就像是在春日和風溫暖的氣流裡打卷的金盞花,花瓣綿密又熱烈。
布克痴痴凝視,一刻也不停地打量,凝視她潔白歡愉的臉頰,凝視她雀躍零碎的步伐,凝視她飄飄的靛青裙襬和忽閃著的海藍色憂愁的眼睛,隨即他敏銳地注意到小姑娘的右手尾指似乎是殘缺了,包著一塊鐵指套,瞧見這根斷指,叫布克的心臟遽然抽緊了,並在往後餘生裡沒有再放鬆過。
伊麗莎白終於停下舞步,停在畫像前,這是她自己的畫作,這個小姑娘困在塔裡,在漫長的禁閉裡學到很多東西,她是生來就在籠子裡的鳥雀,世界對她就是一座塔的大小,可既然從書本相片和窗外裡瞥見過天空,生性的自由就永遠呼喚她要掙脫籠子了。
布克驚喜地揣摩著伊麗莎白的性情,越瞧越歡喜。此時他站在窗後,忍不住伸手貼著玻璃,隔著這樣一段難言的阻隔,輕輕撫摸女孩的脊背。
她現在面對著自己畫的巴黎鐵塔,忽然伸出手,刺入空氣,這樣一個動作卻讓觀察者布克毛骨悚然,他看見伊麗莎白的手指刺入了時空的裂隙裡,就像是在撕扯一塊布匹一樣,她向外張開雙臂,時空裂隙在她手中膨脹起來。
於是伊麗莎白猛地一掙,雙臂如鳥展翅一樣張開,黑白的裂隙就被她真的撕扯開來,一個三維的球體出現在這片時空,球體內的景象,正是萬里之外的法國巴黎。
時空裂隙內的色彩、聲音都湧現出來了,伊麗莎白站在裂隙內,正是站在此刻的巴黎。這時候正是夜晚,潮溼的石板路,霓虹閃爍的店鋪,遠處的埃菲爾鐵塔燈光明亮,還有歡樂的夜場音樂傳來。這一切都完全是巴黎的一角,布克曾去過那裡,對街頭的這些景象還有些許印象。
此時他便完全明白眼前這個女孩的神奇。她根本就是上帝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