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還撿了一把好槍。”在營救阿德卡多首領索爾的過程裡,我得到了一把強力的槍械,它有名字,就叫:力大磚飛,是一把射速極快的動能衝鋒槍,我喜歡。

“你們一起潛入營地,把人救出來,然後乘車逃跑,後面成群結隊的夜遊鬼也開車追你們,荒野槍戰。你記得當時的天氣吧?出發前就隱約看到天邊有沙塵暴的跡象,就像地平線被抬起來了,灰黃色的煙塵滾動,等你們上了車,風暴的前端已經過境,狂風夾雜沙礫,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一樣,世界又髒又黑,空氣叫人窒息,沙子從車門,從車窗,從任何一個縫隙鑽進來擊打你們的身體。疼得就像被小針頭一直扎一樣。後來你們甩開了追兵,在廢棄的農場小屋避風。”

“是,當時我們三個渾身大汗,風塵僕僕,又累又髒。我去外面接通了電源,帕南修好了暖氣爐,索爾找了幾本爛雜誌和一些吃的。我們勉勉強強過了一夜。”

“那晚的風暴一直吹。你躲在安全的地方,和朋友說笑,也和帕南開著一些玩笑,她很感激你沒錯,但她畢竟是直的……”

“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是說,面對帕南這種天生是直女的,你沒法把她掰彎,遇到惡土的風暴,你也只有躲避。人的天性以及自然的天災都是一樣的,你知道它的存在,被它折磨,創傷又痛苦,你可以試著躲避,試著在事後補救,但你沒法阻止,也沒法做出什麼實質性的努力。你可以一句話讓沙塵暴轉向嗎?你可以三言兩語把帕南騙上床嗎?你做不到的。劇情就是這樣的東西,你感知到它的存在,你被它折磨,但你只有躲避和順從的份兒。”

“你在勸我放棄。”

“放不放棄只有你自己決定,我只是給你打預防針,免得到時候面對失敗你一蹶不振。”

“這可不像你,強尼。”

“哪兒不像我?”

“強尼·銀手,夜之城的傳奇,一個膽大包天的傭兵,你連荒坂塔都敢炸。一直以來,人們把你當作是反抗的先鋒和榜樣,朋克精神的化身。你的故事被許多人傳唱,你的奮不顧身讓許多人看到公司脆弱的一面,讓人們重新審視自己的價值。你完成了這一切,在來生夜總會有你名字命名的雞尾酒,當之無愧的大人物。”

“多謝你的讚揚,但現在我只是一個死人。”

“死人?你剛開始可不像現在這麼安靜,我們見面第一時間就掐起來了,你就想殺了我,而我也恨不得把你一鍵給格式化。但結果我們就這樣,一直在一塊兒,有什麼真相我們都一起探查,有什麼困難一起經歷,我不知道你在心裡這麼評價我,但我把你看作是一個好戰友。”

強尼戴上墨鏡,面無表情,我何他一同把著方向盤,望著車外糟糕的世界,一時間沒人說話。

“你是個傻姑娘。但你不是爛人。原本應該是我給你帶去許多改變,但現在看來,是你對我的改變更大一些。V,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你說吧。”

“五十年前,在墨西哥衝突裡,那會兒我還是個大頭兵,稀裡糊塗加入了公司軍隊,後來我才發現,打來打去都是一筆爛賬,受損害的永遠是老百姓,所以我就逃了,然後被抓住,關在一間屋子裡,每天就躺在床上,盯著吊扇一圈圈轉,腦子就像進水一樣,現在回想起來,我還是會覺得很悶,很潮溼,很窒息。我問你,假如哪天我們在戰場上並肩作戰,你會為我擋子彈嗎?”

“嘿,我會的。”

“謝謝。那我們一命換一命,你想做什麼就去做,我奉陪到底。”

“操你媽的強尼,說這些幹什麼?”

“別像個娘們一樣,V。”

“如果你還活著該多好,我真想親親你,就這樣吧,搖滾小子,我們約好了,剩下的路,誰都不能甩開誰。”

“……直到死亡將我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