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唉,跟一個瞎子說話真麻煩,喂,你叫前面的人讓一讓。”

“請讓一下!”

強尼等了一會兒,這才繼續拉著我前進。

我現在有些害怕,大概明白原始人祖先在漆黑洞窟裡行走是什麼感覺了,我什麼也瞧不見,一片黑,連視覺神經的白噪音都沒有,黑得太純粹了,叫人像溺死一樣怕,假使你在做義眼手術的時候,百無聊賴沒有睡著,那一定也會疑心:如果義眼不好用怎麼辦,是不是要永遠面對著死寂的黑暗,翻滾的像是夜之城吃人的海潮一樣。

摩天大樓有幾處的護欄是缺失的,我很怕強尼故意將我引到那裡去,可他應該不想叫我死的,如果我死了,他的意識只能佔據一具破破爛爛的屍體,對他有什麼用呢?

他這樣扣住我的手腕,我前傾身子的模樣一定很奇怪,他的腳步越來越快,像是踩著奔馬一樣,我快被他帶著飛騰起來。在某一刻,手腕上的牽扯力忽然消失,隨即,穿過一重木串珠的簾子,推開一扇門,我走進一片涼爽的空間。

“你來了?”鹿宗平的聲音。

“鹿,我瞎了,我什麼也瞧不見。”

“看出來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眼識出了毛病,過來。”

“哦。”

我摸索著坐在吧檯凳上,酒吧的氣氛依舊那麼好,店裡播放著的是《plastic love》這首歌我已聽了十來年,他沒有膩味過。強尼·銀手在我身旁,聽一會兒就評價,“軟綿綿的,比我這個老古董還老了。”

這可是上世紀的歌。

一片黑暗裡,涼冰冰的指頭輕輕觸碰我的眼眶,是鹿宗平,他湊近時,能讓我臉頰上體覺到他的呼吸。

“你也該到這一步了。”他是這樣說的,“身為我的……你確實,這麼多年來一直都很愚笨,但有些東西改變不了的。”

“我不是很懂你說的話。”

“不必懂,你的眼睛會好的……”

“不,鹿,你的話,你有什麼沒告訴我,是不是?別想騙我,在街頭混的都能聽出來你在蒙人。”

鹿宗平輕輕撫摸我的額頭,寬厚冰涼的手掌,“v,有些事你已經知道,但有些事你還不知道。假如我現在就告知你,業力太重,你更不可能解脫,所以只能再瞞著你,等你自己去找真相吧。”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這樣。”

“不需恐懼,因我來也,不需擔憂,因我扶持,不需驚怖,因我助你。”鹿宗平的胸膛溫暖而健碩。

“你說這些,也不能讓我對你多一點信任。”這句話是騙人的,我其實信他信得要死。

拍打我的脊背,“告訴你一個小竅門,如果想恢復視力,就閉上嘴不說話,沉默一段時間,你的視力就會有好轉。”

“這是什麼道理?”

“你總得捨棄一些什麼,才能換取一些什麼。”

“這是上帝的規矩嗎?”

“不清楚。但我爹的規矩是這樣的。”

這算什麼蠢話。

因為我被他嗆住,在試著靜默了兩分鐘後,彩色的世界一點點回來了。

真的有用!

酒吧裡很暗,上午的時候是這樣的,沒什麼生意,等到下午四五點才有客人來。

不過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為什麼鹿宗平的腦袋上多出來一個感嘆號?

我的視覺操作介面變得好奇怪……視野右上角甚至出現了小地圖,地圖裡除了城市投影外還有任務路標……所以這個世界真就是一個遊戲唄!

鹿宗平,你個npc,有什麼任務要交給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