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〇七十四章 純陰劍意(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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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嗝兒——菱、菱紗,來呀,我、我教你舞劍……”野人跌跌撞撞地翻開劍匣,把冰玉仙劍取出來,倒持在手,搖搖晃晃地走向韓菱紗。
“呀,野人,你喝醉了!”
“是有點兒,菱紗你別動,我、我找不到你。”
雲天河看著眼前的重影,左右撥弄,終於是輕輕觸碰到了她柔軟的臂膀,野人把她攬進懷裡,將仙劍遞給她,“你,你還是笨了點兒,我、嗝兒,剛才我聽到,劍在說話,它有話對你說,可你卻聽不見……我,我幫它,轉告你。”
韓菱紗混身僵硬,不敢稍有動作,只覺得自己的魂兒靈都似風中的窗紙一樣,撲稜稜抖索起來,他身上燥熱而狂放的氣機把她蒸得目眩神迷。雲天河將劍柄貼著她的右臂,一點點滑動到她手中,雙手十指相扣,攥緊了。
“跟我,呃嗯,跟我走。”
白衣的劍仙便這樣摟著紅裙的女人,在燈火跳動的室內,緩慢地行走、揮劍。
韓菱紗漸漸感覺不到自己的形體,也感覺不到背後那人的重量,她像是溶解成了一團雲霧,而云天河如一個沒有重量的影子,飄忽在,離地三寸的大氣中。
清瑩的仙劍發出幽藍的光,極寒之氣凝而不發,一面與韓菱紗的氣機交渾,一面與雲天河的純陽劍意呼應。
雲天河忽然笑起來,“我,我知道了!”
“你、你知道什麼?”韓菱紗勉強開口。
“這把劍,不夠純粹,鑄劍的人和用劍的人都不明白,它真正代表的是什麼。菱紗,它,它是你的,但你要聽它講……”
“它說了什麼?”韓菱紗顫抖著問,極寒的劍氣從手中傳導而來,幾乎要把她凍碎,若不是背後的雲天河時刻渡來溫暖醇和的氣息,此刻她便要化作冰雕了。
“別說話,用心去聽……噓——”雲天河把頭擱在韓菱紗的肩膀上,朝她瑩潤的耳廓呵氣。
韓菱紗心中一片空白,思維斷絕,在這瞑眩之際,隱約聽到了一個聲音。
女人的聲音,非常熟悉,就像是自己在說話。
“太一生水,水反輔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輔太一,是以成地。天地復相輔也,是以成神明。神明覆相輔也,是以成陰陽。陰陽復相輔也,是以成四時。四時復相輔也,是以成冷熱……”
仙劍中蘊藏極寒之力,在這世上必然有一把對應極炎之力的劍器,是以為陰陽雙劍。而這所謂的冷熱寒暑,皆非陰陽之本體。
韓菱紗隱有所悟:“我知道了,冷和熱只是溫度的區別,陰和陽卻是有無的區別!真正的純陰,並非極寒,而是空無!此誠至道,陰陽造化,萬物皆有其類,不逃陰陽之窠臼!”
她此番明悟,立得純陰劍意,與雲天河之純陽交會。純陽者至大至強,純陰者至虛至無,前者充塞天地,萬物無不受其統攝,乃成太陽,後者秘之又秘,深藏宇宙罅隙絕不現身,乃成歸墟。
太陰者無其實體,而太陰劍意乃非有非無之念,乍然而生,倏忽寂滅,往來無礙,虛空造形。
這一番明悟指在極微極暫之間,而就是這一念之差,韓菱紗已脫胎換骨,從此登堂入室,乃得通天之劍道。
韓、雲二人劍意通明,劍心交感,萬般劍理宛如星漢瀑流般沖刷滾蕩,交替明滅,短短一剎,便有長足之進步。隨即二人受限於心力極限,無法繼續推演劍道,這才雙雙醒悟,脫離妙境。
韓菱紗緩過神來,卻發現自己正趴在地上,背後雲天河這死豬沉甸甸壓得她喘不上氣,不由羞惱,一把將他掀飛,醉醺醺的雲天河嘭地被丟上去砸中屋樑,又忽得落下來摔了個四仰八叉,他迷迷糊糊叫喚了一聲“菱紗”隨即又睡過去,還放鬆地吹起了鼻涕泡。
這一番動靜不大,回過神來,屋內的許多燈燭不知何時已經被極陰劍意壓得搖搖欲墜,半數熄滅,若不是有云天河那大日般的氣機扶持,餘下的那些也會被第一時間衝散。
周圍三尺厚實的地板被玄陰劍氣撕得粉碎,如今踩上去就變成鬆軟的木屑,彷彿堆了滿滿一層鋸末,韓菱紗舉起手中的仙劍,原本冰玉一樣澄澈的劍器如今已變作一塊澄澈琉璃,拿在手中若不細看,旁人還以為是空無一物。這柄仙劍有靈,接著劍主悟道之際,接引天地造化,將自己從極寒之劍塑造為純陰無形劍器。
“劍呀劍,你往後就跟著我吧,別再和那個笨蛋野人一起了,他這人粗疏大意,毛毛糙糙,連名字都不曾給你起一個,往後我卻是要天天陪伴你的,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就叫晦月好了,大隱無形,吞天幻日,怎麼樣?”
晦月無形劍發出幽微的劍鳴,除了韓菱紗之外,就只有地上的野人依稀能聽到了。
劍鳴無聲,仍有知音,女兒心事,卻有誰來猜?
韓菱紗微微嘆氣,把地上的野人扶到床上躺下,自己只有再找一份被褥,睡在地上了。
第二天。
雲天河大傻子睡到中午才醒,起床伸個懶腰,迷迷糊糊地走到洗漱臺邊,一看到魚洗又精神了,迫不及待地玩耍起來。
等他玩夠了出門,又遇上柳府的丫鬟祿珠,她見到雲天河披頭散髮、毛毛糙糙的出來,不禁捂嘴偷笑,待他走近些又招呼他,“是未來的姑爺呀,韓姑娘給您留了飯菜,讓您去前廳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