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鏡似乎從來都是憂鬱、陰沉的模樣,哪怕她心裡有一萬個念頭,面上都只是冷冷淡淡,她也是這樣淡漠地瞥了韓菱紗一眼,又轉頭勸說小妹,“碧痕,你可知道,用炙炎石身合併非萬無一失?一個不好,非但成仙無望,還會魂飛魄散,如此下場,你還心甘情願,絕不後悔嗎?”

楚碧痕奮力點頭,“要麼自由,要麼死!哪怕是奔赴黃泉,也好過這樣永無止境地等待!”

話已至此,楚寒鏡再無拒絕的理由,她只好給雲天河四人指點方位,說明炙炎石所在方位。

四人出了月幽之境,隨手又劈死幾隻火傀靈,卻都感慨起來。韓菱紗嘆氣,“她們真可憐啊,玄霄被困十幾年,我想已經是很痛苦的事情,可她們這……唉,讓我一個人待上一個月,我都受不了。”

柳夢璃語氣溫柔,“菱紗你是天上飛過的鴻雁,自然不會留在巢裡。”

“啊呀,好夢璃,你怎麼看這對姐妹?”

柳夢璃略皺起眉頭,“方才交談時,那位姐姐看似冷酷無情,可她對妹妹的愛護是一點不假的。反倒是……”

“反倒是什麼呀?”

夢貘少主搖搖頭,卻不再多說,“或許是我的錯覺。”

雲天河抓耳撓腮,“到底什麼意思,夢璃你倒是說說嘛。”

見同伴們都一臉期盼,柳夢璃這才緩緩解釋,“楚寒鏡姑娘她心裡有很大的悲傷。尤其是答應給我們指點炙炎石方位的時候。而楚碧痕姑娘心裡驚喜交加,還有一些不捨留戀的情緒。”

韓菱紗心思敏銳,“哦?這倒有趣,按理說只要得到炙炎石,她們就能成就地仙,不但能離開此地,還能得到強大的法力修為,這不應該是皆大歡喜的好事嗎?難不成另有隱情?”

眾人議論紛紛,各式各樣的猜想都有,大約會發生何等情景也都設想過,一時間反倒躊躇著不知是否該去取那炙炎石了。

雲天河一錘定音,“不論會發生什麼,我們先把炙炎石拿來,再詳細詢問她們。如果會發生悲劇,那咱們就寧可不要梭羅果。總之我們盡力地幫她們,說不定還有別的辦法。”

既然如此,四人再次啟程,那炙炎石藏匿在火域深處,還有熔岩獸王看守,這卻是一頭極強的妖物,是當年神農氏放養的猛獸,這麼多年吸納地火靈氣,已然有了深厚的妖力,一手火靈咒術用得極其老道,更兼體魄兇蠻,撲殺撕咬的本領硬是要得,完全是一位可以開山立府的妖族大聖。

雲天河見它口吐人言,還同它講了兩句道理,獸王卻不耐與這些人族小蟲多說,它自言只聽神農大神的吩咐,絕不遷就女媧的人族。由此可見,當年三族大戰的積怨深重。

野人在青鸞峰上就是山大王,狼熊虎豹哪個敢不服管教?如今見了這狼犺碩大似一座小山的獸王,更是見獵心喜,發起性子來,竟赤手與它搏鬥。

熔岩獸王見他赤手空拳,頓時放聲大笑,旋即就在臉上捱了一記老拳,竟把它的尖牙都揍掉一顆。

韓菱紗三人站在一旁看熱鬧,女飛賊見野人逞威,當即歡欣鼓舞地叫好。雲天河聽到她呼喚後轉頭笑笑,然後就被一隻房屋也似的巨大利爪一把拍進了熔岩湖裡。

猩紅滾燙的熔流如水浪一樣四濺紛飛,看熱鬧的三人急忙施咒護住周身,那些熔岩雨落在地上就是一個滾燙的小坑。倘若不慎叫它滴在身上,恐怕骨肉都要被銷蝕。

雲天河也是險些泡了個熱水澡,所幸他化作劍虹,遁了出來,否則這會兒定然變成焦屍。經此一嚇,他也不再掉以輕心,將元神法相顯化,這回沒了劍丸,他還可以抽吸熔漿化形,如此就是一個百丈的熔岩巨人,腳踏地肺,頭頂山岩,比兇蠻的獸王還高大十分。

那熔岩法相咕噥兩聲,待一雙坨子冷卻後,便猛地掄在獸王頭上,就好似鐵匠打狗,一槌揍得獸王眼冒金星,七竅都泵出血來。

獸王哀嚎一聲,捨身撲上前,一口咬斷了法相脖頸,叵耐這熔岩隨處可取,剛咬斷了喉嚨,立馬就能癒合,反倒了獸王含了一口熔漿,險些糊了嘴。

這野獸靈智有限,道行淺薄,如今遭雲天河這樣難纏對頭,拼命頑抗了半個時辰,總算被毆打得死去活來,神魂顛倒,心服口服。

雲天河也不去趕盡殺絕,笑著變回人形,向女飛賊邀功。韓菱紗並不誇獎,只揪著他的鼻子,“笨死了,欺負小動物好玩嗎?”

野人也替獸王叫屈,“這不算小動物了。比我以前獵的熊都大。”

熔岩獸王悽悽慘慘地對他們拜了三拜,縮回岩漿湖裡修養去了。

一行人得了炙炎石回返月幽之境,楚碧痕正翹首以盼,見他們神情輕鬆,不由得面上帶出幾分笑意,“你們把炙炎石帶來了嗎?”

慕容紫英略一抱拳,“不負所托。”

“快,把它給我!”

“且慢。”慕容紫英抬手止住,他與三位同伴打過眼色,這才發問:“我等有一事不明。倘若姑娘不能解答,那麼這炙炎石恐怕是不能交付。”

長姐楚寒鏡站在梭羅樹下,她比孤零零的梭羅樹更孤寂,對小妹與外人們的交談渾不在意。

楚碧痕的臉上映出紅霞,她的眼睛亮堂堂的,“你說,快些呀。”

瓊華峰主面沉如水,“這炙炎石只有一顆,而你們卻有兩人。你們打算如何分配呢?”

楚碧痕臉上的桃紅的血色飛快退潮,她還是笑意盈盈,“這沒什麼,我和姐姐自會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