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主儀們開啟陣法,一剎那六百多套法寶從中飛出,這些都是門派多年經營的積攢,就像是無人機一樣蜂擁而起,朝向羽妾打去。

與此同時,天河中,赤天魔主的投影也揮動手中金剛杵朝下砸來,勁風如鬼嘯,億萬赤鬼長歌,如擊鐘鼓,如天馬奔行,浩浩無垠,鋒芒未至,已先聲奪人。

腹背受敵,向羽妾在極度的,對死亡的不甘心中,掙脫了心魔。

“我的路,我自己走,我的命,也只有我自己能取,要殺我,你們誰都不夠資格啊!!!”

向羽妾猛然豎掌插入自己的膻中氣海,彷彿是在自戕一般,但隨著她抽出手掌,氣海中的磁核猛然暴露在外,從她身軀中脫離,極速擴張起來,她的身軀則不斷墜落,向下,知非真飛身上前去將她的軀體接住,這似乎已經是一具空殼,氣息微渺,神念斷絕,只有生命力極強的軀體還在不斷癒合。

他的眼淚止不住就流了下來。

半空中,龐然的磁場中,明亮的人體輪廓成形。

知非真茫然抬頭,看到這樣的景象,他大喊著:“是法武合一!是元神出竅!這條路能走通!四御花,你的道路不是死路,回來吧!”他高舉著她的屍骸,就像是等待明珠墜入匣中。

向羽妾的魂包裹在法意中,拘束著光和磁鑄造了武道元神,這是短暫的光暉,就像是燃火的蝶翼,在微小的時間裡釋放劇烈的光,向羽妾朝下一拳,擊飛七仟塢的法寶洪流,向上一拳,打破赤天魔主的金剛杵,再飛起一腳,擊穿投影,直接打入天劫長河中。

世界上再難看到這樣強烈的光,世上再難看到這樣熾熱的風,在這樣精緻微妙的道術世界,何曾有這樣一頭猛虎,區區一個被時代淘汰的無名的孤魂野鬼,被天道銘記的第一個武人。

鹿正康在遠方,現在,他站起來,顯化三頭六臂的法相,朝著七仟塢邁進。

是時候接走向羽妾的身軀了。

知非真仰著頭,張望著,眼球被灼燒地劇痛,他想去看看究竟如何了,可身為敵對者,他不能去,身份是什麼禁法魔咒一樣把他死死釘在祈神居所在的山頭上,他變成這裡的一顆松樹,掛著自己似乎愛過的人的屍體,除了張望,就只能看著微微被點燃火花的心臟一點點變冷。

九天上的雲慢慢散開了,那條時間的河流也被燃燒殆盡,震盪的空氣安靜下來,遠方地平線似乎還傳來回音,也很空無,在一切都平靜後,點點的光雨不停自半空落下,是小白蝶的樣子,星辰已經落幕,東方的天際冉冉升起一輪燦燦的朝陽,世界再次重現光明。

知非真懼怕這光,他恐懼,每一次看到太陽昇起,他都是悲哀的。

世界彷彿融化,就像是坍塌的雪堆,他舉著向羽妾的身軀,她是這黑白世界裡,除了太陽外唯一的光彩,她仰躺著,被一雙手掌支撐著脊背腰椎,四肢很鬆弛得下墜,頭顱後仰,燦爛的烏髮也垂落下來,隨風,髮梢輕輕拍打知非真的臉頰,被淚水沾溼。

她似乎側過頭來,俯瞰著他,一雙漂亮的眼睛半眯著,隱約帶著笑意。

知非真等著她的真靈能歸來。

天邊,隨著太陽昇起,鹿正康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