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九章 恨的春風(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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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正康在昏沉沉的沉眠裡感到嘈雜的空氣包裹著他的頭顱,讓他的頭疼愈發嚴重了。
緬茄之犬的咆哮聲在避難所內迴響,魔法元素髮出刺耳的尖鳴,鹿正康翻身站了起來,原本還算寬敞的避難所被二十來條灰黑色的瘦長鬼影塞得滿滿當當。
它們的模樣醜得要命,多看兩眼就能讓人吐出來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雙腿彷彿乾枯的藤蔓一樣扭曲著,雙手極長,幾乎比它們的軀體都長了,而胸膛上更是佈滿了細小的昆蟲足肢。
臉龐是半腐爛的羊骨,輪廓尖細狹長,眼孔裡只有黑漆漆的一團陰影,而油黃的蛆蟲在皮肉間蠕蠕而動。
它們的氣味奇怪,像是泡得發臭的腐木一樣,還帶著一點鐵鏽味,把整個避難所的空氣都汙染了。
鹿正康醒的稍晚了些,法師被擊倒在地,他的半截胸椎都被掏了出來,領袖和牧師一人頂著一個靈能護盾,正對著遍地的緬茄之犬施加法術打擊。
閃電鏈在狹窄的室內交織成冰藍色的光網,在這樣的強光裡,一切事物的色彩都彷彿被剝奪了,只有那些緬茄之犬,抽搐著它們汙濁畸形的身軀,一閃身就縮排了牆角、桌角、畫框邊緣、地磚縫隙裡,籍由一切二維與三維空間的“角”而進行跳躍,這是它們的特性,可以在“角”之間自由移動,當它們進入角中時,就彷彿變成了一灘墨水,徹底的融入其中,一切概念內的攻擊手段都無法傷及它們。
鹿正康低聲唸誦金光咒,飛劍籠海彷彿一池星泓般爆發出堂皇灼烈的劍氣,如億萬針芒般攢射出去,鹿正康在這一剎那,部的思維都彷彿融入了劍氣中,他的靈感隨之擴張,頭頂鹿角的燭火主動飛出一朵,落在籠海劍身之上,一霎間,原本燦金色的劍光化作飽滿的瓷白,避難所裡就像塞了一個太陽似的,亮得睜不開眼。
劍光避開三位避難所居民,隨後沒入房屋的每一寸,每一厘,鹿正康吟誦的經文愈發沉厚,迴音在室內滾蕩,彷彿天際震震的悶雷。
緬茄之犬即便是藏匿於邏輯之間,依舊被金光咒逼了出來,隨即,慘烈的劍氣將它們碾成了渣滓。
鹿正康收回飛劍,他膨脹的氣機也隨之回落。
天花板、牆壁、地面上簌簌得抖落下一層粉末塵埃,室內的磚石縫隙被填滿了,牆上的畫被切成了圓形,牆腳被削成內弧形,桌子椅子部倒角,變得圓潤無比,整個屋子裡不再有任何尖銳的角的存在。
領袖目瞪口呆。
牧師瑟瑟發抖。
法師奄奄一息。
鹿正康不知是該哭該笑。半分鐘前他還在被神上神血虐,轉頭過來輪到他欺負小怪了。
這沒什麼好驕傲的。兩相對比,反倒讓鹿正康顯得可憐。他的心中未嘗不懷疑,目前為止,自己所獲得的成效是否只是好看的泡影。
有意義嗎?就算再強,沒有許可權,見了卡姆斯基也是秒跪的。
更何況,他所在的現實,會不會也只是一個虛擬空間?他在虛幻的虛幻裡搏鬥,一切皆無意義。
剛才在危難時的硬氣突然就垮了。
鹿正康在儘可能忘記自己的鬥爭毫無意義的事實,他就像一個特別入戲的演員。可當卡姆斯基出現,把真相就徹底擺在眼前,叫他看清形勢,放棄幻想。當時他那種巨大的墜落感,就好像落進了一池清涼的雪水裡,不算冷徹骨,可渾身都冰得發麻。
不同於《三次世界》裡,他可以盡情沉浸在遊戲的氛圍裡,在無名之島上,鹿正康是帶著毀滅虛妄的任務來的,他本應該對周圍充滿唾棄。可他在這個過程裡,卻在不自主地對環境產生認同感。無名之島固然是惡地,可鹿正康發現在這個沒有秩序道德的後啟示錄世界,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快樂殺戮的快樂。一個在現實被壓抑太久的靈魂,可以在廢墟上盡興遨遊,哪怕是短暫的,可彗尾依舊掃過天空的每一個角落,照亮乾涸的大地。有時候他都懷疑自己是一個變態反社會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