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別踹了,也別喂喂喂的,你是坤坤嗎?”

“坤坤是誰?”蘇湘離把腳收回去,用手攏住膝蓋,團成一坨。她的小腿骨肉勻稱,蒙著細汗,像是擦拭過拋光膏的佳玉。

“一個靠程喂喂喂獲得華語金曲獎的天才練習生。”鹿正康說著世紀初的老梗,蘇湘離一頭霧水,他自己嘿嘿嘿傻笑起來。

蘇湘離於是又去踹他,被他把腳掌捉住,揪著瘙癢,笑得她一個姑娘家家險些跌落在地。

“好好好,我投降啦,你喝什麼我喝什麼,這樣行吧?”

鹿正康撇撇嘴,“把你臭腳拿回去。”他起身去買冷飲,然後屁股猝不及防捱了一記猛踹。

兩個小孩較勁似的互相瞪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鹿正康在她明媚的目光前敗下陣來,蘇湘離抽出一小包溼巾“喂,擦擦手,別那麼沒禮貌。”

“略——”鹿正康吐舌做鬼臉,不過也是順從地接過溼巾,手部清潔是時刻都得注意。

他小跑到飲品店,來到吧檯,卻發現這裡的老闆換了人,以前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男人,有青黢黢的胡茬,現在卻是一位清爽素麗的中年婦女,看得出來她很會打扮,把自己的老態精心遮掩,又不用濃妝把自己弄成辣眼模樣,只是剛剛好,盤著婦人髻,穿著卡其色燈芯絨的夏裝工作服,右手腕部有紅色的細繩手串,繫著一枚用樹脂材料封住的相思豆。

老闆娘朝鹿正康笑,“這位同學,喝點什麼?”

“一杯抹茶奶霜,一杯金桔雪梨吧。嗯?這個青檸竹萌……檸檬汁加竹筍?能好喝嗎?”

“這些產品都是公司除錯過的,確定好喝。”

“那抹茶不要了,換這個竹萌吧。嗯……你是新來的店主啊,以前的老闆呢?”

“兩杯一共四元。他讀博去了。”

“哇,這麼有毅力啊。呃,老闆娘,你這個手串是哪買的?挺漂亮的。”

“哦,我先生送我的,他自己做的,不花錢。”老闆娘微笑著,“那邊那個是你女朋友咯?”

“嗯。”鹿正康倚在吧檯,側身朝窗外看去,在街道茫茫的午後眩光裡,蘇湘離的形象也模糊了,只是,她所在的涼亭的陰影裡,有她一頭披散開的烏黑的長髮,在孱弱的熱風裡似乎飄蕩著,這樣看著,她像是被浸沒在日光化作的水裡,是水中深沉的荇菜。

“挺可愛的,欸,有點眼熟欸,好像那個遊戲裡的指揮官。”

“哇,很多人都這麼說哦,老闆娘你也參加過那個遊戲啊。”鹿正康沒有與老闆娘對視,只是眯起眼睛。

公測時期,所有內測員都是調整過相貌的,並且並不常與玩家接觸,這個老闆娘怎麼會發現蘇湘離的身份的?

“那肯定啊,不過我們這邊的指揮官太強,我在遊戲裡還沒玩盡興呢就勝利了,”老闆娘興致勃勃的樣子,對成年人來說,《三次世界》這個遊戲幾乎像是一場童話冒險似的,“不過啊,我總感覺那個遊戲其實不簡單哦。”

“簡不簡單都已經關服了。”

“嗯,那倒是,給,您的飲料好了,有空記得常來。”老闆娘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