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開開心心下了遊戲,離開遊戲室,轉頭穿過軍區基地幽深的長廊,來到主控室,卻不料,主控室裡一片沉肅,是那種能用汗毛感知出來的冷味兒。

他當時心想,莫不是那位研究員猝死了?

結果不是,是損失了六個內測員,他們在遊戲裡被外國內測員擊殺。

東南省的一眾內測員齊聚會議室。

“怎麼死的?不是,怎麼就被發現了?”

大家茫然地環顧四周,解釋情況的學者還沒來,會議室裡只有八個人,五個來自江浙市,還有兩個來自閩粵市,最後一個來自雲海,他們都是提前被調配到軍區的重點保護物件——當然,暫時來說,王彥鎬老兄的水分比較大。

等待了一會兒,有個士官推開門,卻是通知眾人稍安勿躁,在座位上等待一會兒。

士官離開了,內測員們平靜下來,互相介紹後便開始閒聊。

氣氛略略鬆緩下來。

鹿正康與蘇湘離坐在一起,他們倆倒是一直也很平靜,只是互相對視,笑意都若有若無的,動作一致地喝茶,動作一致地吃果脯。

旬勝在和王彥鎬老兄聊遊戲裡的趣事,自從當了球奸帶路黨後他馬上就被擢升為冰奇柯里爾第二宮廷弄臣,也就是吳磊的小跟班,每次在遊戲裡見面,旬勝都得先跪下來,膝行到吳磊身前,心裡尬得要命。

以至於,現在他們倆出了遊戲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來開啟話頭了。

吳磊姿態放鬆地坐著,總算能從演戲的狀態脫離出來,別看他三兩句就能把泰坦大君哄得喜笑顏開,不過在他的主觀體驗上,就像螞蟻給液壓機講笑話似的,他甚至都不清楚到底是液壓機被螞蟻逗笑了還是它自己運作時候發出的噪音而已。

越是入戲,內心反倒越恐慌,而他吳磊,是已經徹底帶入了弄臣的角色,表面上是對大君不滿的狂人,暗地裡卻對大君滿是親暱濡沫的情感,差不多是一隻貓的狀態,正戳泰坦這種幾千萬年資深老宅男的萌點。

他堂堂大好男兒,未來的一方指揮官,居然是貓的人格?這多少讓吳磊很受傷。而且他的沉浸指數還在不斷升高,到了3點後,他就不得不被取締內測資格,他現在是1.9,很危險的數字了,差不多離2.2形成“思想病”不遠。

思想病,不說,不想,但能感覺到,平時毫無異狀,發病時有強烈的自毀與反社會傾向,是一種高壓環境下為了自保而形成的特殊狀態。

別看他現在和那兩位閩粵市來的老哥談笑風生,其實臉部表情都有些不自覺不自然的抽搐了。

貝沙醇與王天近面面相覷,他倆被吳磊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

吳磊皺著眉,嘴角卻高高揚起,用一個很詭譎的儀容詢問二人,“怎麼?好像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我大學學的是心理。”

貝沙醇:學心理的都是變態嗎?

王天近:神功難練,我們程式設計師獻祭頭髮和痔瘡,你們心理學者就獻祭顏藝和大腦嗎?

吳磊眉頭舒展,咧開嘴,目光直勾勾的,兩顆眼球彷彿變色龍那樣,各自盯著一個人。

貝沙醇:想要探知人性奧秘,首先要不做人,是不是?!

王天近:這他媽是什麼表情,好難頂啊,我是不是該裝作若無其事地別過頭去……我去,他的眼球互相獨立的嗎,哇,他流口水了。

一旁暗中觀察的旬勝連忙抽一張紙巾給吳磊揩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