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正康打量周圍,一片酷寒的荒島,冰雪深厚堅忍,遠處雪峰兀立,寂寂無聲,二人一路東飛西跑,南衝北撞,飛了三天,現在所處的是一處島嶼,孤懸海外,且不說四際一片茫然,讓人心生恐懼,單論這裡的氣溫,估計能把鬼都凍死。

哈孔現在只有兩英尺高,失去太多蝠群分身的他,委實是可憐之極,現在他已經不能再次分身,否則真的有暴斃的可能,哈孔本人也完全失去了反抗的意願,被巨魔人抓在手裡,呆呆的,雙目無神。

鹿正康把哈孔舉起來,提到眼前,與他對視,哈孔瘦弱的軀體給人的直觀感受就像一隻在風雨中瑟縮的流浪犬,瘦得骨條都凸出面板,又因為寒冷而在不自覺地顫抖。他體表的一層細汗很快就被低溫凍結成微小的冰砂,彷彿一層短短的白色絨毛緊貼面板。

至於鹿正康,他身上的熱氣好似一個暖爐,低溫並不能讓他的軀體敬服。

“瓦爾奇哈,大君哈孔,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

“你的直覺很對,你那該死的直覺,假如你的傲慢可以讓你對我發起衝鋒,那麼就是節省了我們雙方的時間,你也不至於淪落到現在的狀態。”

哈孔的眼睛裡一下子有了活氣,乃至有了神采,惡毒的光從細細的眼皮縫隙裡射出,就像兩支利箭,要把巨魔人射出一堆窟窿來,呵,痛恨。

“你不服氣?以為自己逃命是絕對正確的不是嗎?當然是很對的,嗯,這要命的頭疼,哈哈哈,其實很好啊,我很久沒有感覺到這樣的自在了。

“一直以來,我的理性就像厚厚的泥沙包裹著我,讓我倍感拘束,連開心的情緒都很假,我想你應該也能明白這種感覺吧?身為權力的擁有者,也是不配有自己的表情的,因為權力本就是一場舞臺劇上的木偶,一切行為都在規矩裡……”

“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麼?”哈孔的聲音從咽喉深處鑽出來,低沉陰冷。

鹿正康收斂了自己的長篇大論,他的理性又一次迴歸,把那些因魔能共鳴侵襲而產生的紛繁雜念抹除,“抱歉,我的廢話耽誤時間了。讓咱們把話說清楚,在你凍死之前……

“哈孔,你聽說了‘太陽之僭’的預言不是嗎?用冷港之女的血液汙染精靈箭矢,再以奧瑞埃爾之弓將汙染箭矢射向太陽就能把它同化成汙濁的血日,世界陷入永夜,屆時吸血鬼們可以光明正大地在大地上行走,世界的秩序會歸於血族的統治。”

哈孔扯動嘴唇,將蒼白的牙齦露出來,這質感像是被水泡得發白的腐肉,他沒有回答鹿正康的問題,只是不斷齜牙,兩排尖牙,還有細細的孔洞,就像毒蛇,據說被吸血鬼吸血的生物並不會反抗,而且會飄飄欲仙,在毒液的影響下,沉淪。

鹿正康皺了皺眉,看到哈孔的牙齦讓他的頭疼有些加劇,“現在的你已經有勇氣挑釁我了嗎?”

“你想要知道我的妻子和女兒的下落不是嗎?嘿嘿呵,我知道,可我不會告訴你。”

鹿正康用奇妙的眼光打量這個傢伙,“你以為這就難住我了嗎?知道你的後裔們現在如何了嗎?他們都變成了乖乖聽話的死靈,假如我想要知道什麼,只需要拷問你的靈魂就夠了,不要懷疑一位死靈大師的實力。”

哈孔的面色扭曲起來,身上不斷滲出細汗,“來呀!來呀!”他不斷重複著,眼神裡竟然全都是勇氣。

鹿正康頗為驚奇,這個哈孔性格可真是夠奇怪的了。

巨魔人就這樣抓著手裡的吸血鬼,天邊的太陽一點點墜入海面之下,星月的光芒寒徹骨髓,慢慢的,哈孔的身體不再顫抖,面板外裹著一層白霜,他的臉上突然露出溫柔的笑意,眼神也不再兇狠。

鹿正康把他的身軀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