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感謝菩薩,因為祂是一盞燈。

但警惕那些過於有力量者,卻也該是應有的。道士不相信李鼎勳,他手裡是握著鍘刀的,哪怕你知曉這刀不會落在頭上,可鋒芒帶來的恐懼做不得假。

相樞為禍,淨土歷的人們,他們的未來是怎麼樣的?

這一百年來,似乎什麼都沒變,有似乎什麼都變了。

道士隱約察覺到,一個新的行政體系正在神州大地升起,那是一個以淨土為連結,各村各城的權力家聯合的組織,一個新的,類似朝廷,可超越朝廷的東西。

王平安討厭這種感覺,修道之人都討厭這樣大刀闊斧的,非自然的演變。

如今李鼎勳就是遊蕩在人類叢集之上的一個仲裁者。

天下第一,青史第二。

王平安眯著眼。

修道之人,順應自然。這是一句屁話。自然終是走向毀滅的,而人類卻妄圖永恆。修道之人,違逆自然,這才是對的。

“不,無為而為,方為正道……”道士咕噥著。

他能做什麼?

王平安感覺自己就像是站在產房外的丈夫,焦慮是一樣的,那種期盼也是一樣的,唯一不同的是,躺著的不是個產婦,而是個劍客,不過從機率上來說,其實也一樣,要麼活,要麼死……

這些古怪的念頭就充斥著道士的心。

為什麼,白子墨會到今天的地步?

是《心劍經》,是那柄墨玉殘劍。

是了,一切都因它們而起。

道士抬頭就能看到,掛在牆上的殘劍。

體黑刃白,斷口平齊,斷面下還有圓孔,一條細細的蠶絲穿過,在一枚榫子上掛起來。

似乎感覺到了他的目光,殘劍顫抖了一下。

目睹這一瞬,王平安陡然就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是墨墨?”他不敢置信地問道。

殘劍又跳了一下。

道士從竹椅上竄起來,上前去抓住了殘劍。

入手溫潤,手感出奇的好。

“墨墨!”

殘劍不動了,彷彿其中藏匿的魂魄已經力竭。

怎麼辦?

道士向殘劍裡注入內氣,瑩潤的光澤從銀白的劍刃處溢位,無形無跡地擴散出去,削去了樓外的竹枝。

無形劍氣,無數劍客夢寐以求的境界,透過這柄殘劍,輕輕鬆鬆就能做到。

是劍的材質奇特嗎?

道士再次陷入深思,好在一下又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