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與之前沒什麼太大差別的,大概就是——即便住滿了人,養老院內還是十分安靜。

老人們扶著走廊上的扶手來回走動著,或者坐在凳子上一呆就是一整天,沒有人知道他們在想什麼,大概也只有同為老人的他們明白,為什麼他們可以有如此的耐心。

時間彷彿將這裡的一切都拉得非常慢,可裡面的老人們知道,他們過得每一秒,都在倒計時。

有一些老人坐在窗戶前,伸著腦袋向外面看過去,大概是想看看,今天他們的兒女有沒有來看望他們。

這彷彿是他們每天唯一值得去做的事情,也是他們唯一能做的事情。jj.br>

療養院不好嗎?

似乎並不是。

在這裡的老人吃住不愁,就連衣服都有專門的人負責清洗,他們每天什麼都不需要做。

這對於忙碌一輩子的他們來說,是好的,也是壞的。

那種不被需要的孤寂感始終圍繞著他們,彷彿世界已經開始慢慢的將他們拋棄。

發呆和瞭望成了在療養院的老人們每天必須的活動,他們不想給兒女添麻煩,也在日復一日的失望中,慢慢失去了對自己價值的認知。

司泊彥和沈澤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度過這幾天的。

度日如年,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們和其他死去的逃生者一樣,有著清楚的自我意識,卻被困在了一個年邁的身體裡。

走幾步就喘,只能靠著扶手小心移動,每天有吃不完的藥,做什麼都那樣的無力和緩慢。

在這裡,很少有智慧手機,更別說電腦了。

電視劇上那幾個固定的頻道、固定的劇,看了一遍又一遍,同一個戲曲聽了一個又一個,年邁和蒼老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們。

眾人似乎體會到了老人們的心情,那種在想死與不想死之間來回掙扎的無奈。

想死是因為時代已經將他們拋棄,她們的存在,無論是對這個世界,還是兒女,都是一種負擔和累贅。

不想死是因為面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兒女的牽掛……

年輕的人們渴望著每天無所事事的生活,可到了那一天,隨之而來的是惶恐。

餘涼走過來的時候,司泊彥正看著自己的軀體艱難的爬起來,探著腦袋朝療養院門口望去。

透過老人的日曆他知道,今天是老人的兒女來看望他的日子。

他一大早就站在窗戶這裡看了,時不時的就起身張望。

眼看著日暮漸垂,兒女的身影卻始終沒看到。

「不會來了,不會來了……」老人的軀體搖搖頭,又坐回了椅子上,輕聲的呢喃著,語氣中是難以忽略的失望。

一個月只有這一次,這次不來,又要等到下個月了。

下個月兒女們會來嗎,老人也不清楚。

「還能再見多少面啊……」老人拿起一旁的日曆,來回翻弄著,猶豫了許久,才在今天的日期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叉號。

沈澤洵也是差不多的情況,更別提於弦、於絲絲等其他的幾個逃生者。

餘涼出現的時候,沈澤洵正好從外面溜達了一圈回來,坐在了司泊彥對面的那張椅子上。

兩人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明白一切都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