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已經結束,撤退的數萬人軍隊沿著小路行進,一眼看不到盡頭。

車輪滾過坑窪不平的土路,車身隨著顛簸發出嘎吱聲響,車上塞滿了輜重,每一輛車都儘可能不浪費一點空間。

留給傷員的馬車不多,漢森統帥特批給盧瑟福在輜重車上留了個位置,艾文就把盧瑟福安排在了自己的車上,一路上也好照顧。

艾文給盧瑟福擦拭完身子,換完繃帶。經過幾天的看護盧瑟福的傷勢已無大礙,但行動還是不便。

經歷一場大戰後,盧瑟福的像變了個人似的,整日沉默寡言,總是失神的看著車棚頂,艾文知道他還在意刺殺失敗的事。

一切收拾完,艾文坐在車尾的護欄上,望著後面的隊伍。陽光正好,卻沒有人為好天氣感到開心。每個人臉上都是神態黯然,失魂落魄,空洞的眼神看著前方似乎永遠走不完的路。

這不像是一個剛打完勝戰的軍隊,勝利的喜悅早已在大戰結束當晚就消磨乾淨,慶幸自己活下來之餘,那些葬身沙場的同伴的臉也浮現在了腦海裡。

艾文不知道要怎麼安慰這些殘破的心靈,他什麼也做不了。

一支騎兵小隊從隊伍後方踏塵而來,鮮衣怒馬與隨從部隊破爛的布甲形成鮮明的對比。醒目的白袍,胸前紋著烈焰圖案,艾文一眼就認出那是聖戰團的騎士。

騎兵小隊匆匆從馬車旁馳過,艾文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為首的領隊,只對視一瞬,對方的眼眸裡的傲慢和殺意讓艾文不禁膽寒。

馬蹄聲漸遠。

艾文若有所思的低頭看著自己的衣袍,後勤部的紋飾格外刺眼。

傍晚時分,軍隊抵達了邊陲重鎮。

安置軍隊的是一座巨大的甕城,數萬人魚貫而入,很快就擠滿了寬闊的校場。

天色黯淡,在這照明用的是火把和火炬,艾文彷彿置身一口巨大的枯井中,抬頭還能看到西南角的塔樓邊殘陽的紅霞。

停放好馬車,等候多時的馬伕就迎了上來。艾文招呼幾個人把盧瑟福抬下車,一名駐地士兵走過來,看了一樣擔架上的盧瑟福,目光在白袍上停留了一會兒。

“聖戰團的傷員在一樓。”駐地士兵散漫地說道:“待會兒有醫生會來照料傷員。”於是,艾文便跟隨駐地士兵的指引隨意找了間病房。

幾人把盧瑟福抬進房間,艾文站在門口就聽見伯恩斯呼喊自己的聲音。

艾文看到人群中著急的高個子,連連揮手回應,伯恩斯扭頭循聲跑來。

伯恩斯站定後的第一句話就是:“盧瑟福呢?”

“裡面。”艾文側身讓開伯恩斯的視線:“進去打個招呼?”

“算了,知道他還有口氣就行。”

伯恩斯插著手靠在門框上,艾文偷偷笑了一聲,伯恩斯有些不解:“你笑什麼?”

艾文剛想張口。

“沒長眼的別擋道!”旁邊幾人抬著傷員沒好氣的衝著艾文喊道。

伯恩斯眼神一冷,扭頭看了一眼。

“伯恩斯團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兩位大人,麻煩挪個地兒。”

來人見到伯恩斯,語氣立馬軟了下來。

艾文尷尬的笑笑,退了一步讓開門口。

伯恩斯嘆出鼻息,無奈地也退了一步:“進去吧。”

“謝大人!謝大人!”

二人目送傷員抬進屋。

“團……長?”艾文直勾勾的盯著伯恩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