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意展顏:“只有我一個嗎?”

陸時清挑眉輕笑,靠近了宋淮意:“怎麼,還要來多少個你找本侯麻煩?”

宋淮意:“你總擔心我越來越像你,可不知不覺你也是另一個我了。”

陸時清又退了一些距離:“像自己的女人又何妨?我第一次看到你一個人牽著馬走在風沙裡,就好似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不過你比那時候的我,更恣意,自由。後來你也教會了我這些。”

宋淮意的心裡一片清朗,肖似彼此,本來就不以為著放棄原本的樣子。她始終站在他身邊,並非悠悠之口下所說,是為他的附庸,當他的影子。

他們兩個人從來只是自己的光,見過了彼此的光明炙熱,便足以逾越所有的寒冬。

此時,觀星臺倏然捲起了一陣風,陸時清將宋淮意攬在身後:“你冷嗎?”

宋淮意有些呆:“不冷......我覺得好熱。”

陸時清輕笑:“嗯,毀諾城的冬衣應該不冷。”

宋淮意反應過來:“陸時清!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這件衣服是——”

宋淮意彷彿聽見了滿山谷的蟬都在嘲笑自己穿了一件冬衣來避暑。

陸時清撩起宋淮意的頭髮輕聞:“蠢是蠢了些,不過本侯獨愛這分染了香的初雪。”

兩人看著夜空,眼神並未落在近處的山巒星辰,像是被風吹走,和初雪一起飄去了更渺遠的地方。

“在想什麼?”

“想到......以前我們去過的一個地方。”

陸時清沉聲呢喃:“——想再去一次?”

宋淮意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被圈入他的懷中,陸時清用輕功像雲中一躍,踏風而起。身上致命的龍涎香氣息和上回一樣來得突然,濃烈。

在他懷裡,宋淮意閉上了眼睛,周遭的蟬鳴漸漸隱去,雪慢慢的自天間飄了下來。寂寂無聲的夏夜星河,化作了梅花閣的雪色千重,陸時清的鼻尖抵在宋淮意的鼻尖,輕輕摩挲:“我想娶你,決不是一句空話,我願以我侯府數千兵為聘,護你萬世無憂。你願不願意嫁給我,成為侯府的女主人?”

“你穿紅衣時——好看。做我的娘子不是更美?”

羽毛一樣的雪花綿綿落在他的臉上,慢慢綻放又融化開來,唯有那略帶鋒利的唇角,被白雪染得無從勾勒了。

宋淮意只好把所有的回答,凝上去,落成一枚輕輕的,雪色的吻。

唇齒間,宋淮意似乎聽到了陸時清的話語:“時間到了,你該嫁我了......”

宋淮意不知道這一年在她沒注意的地方,陸時清又花費了多少心思,總之這一夜過後,神侯府很快便接到了陸時清親自上門提親的厚重聘禮,那架勢竟是比旁人娶親還要厲害。

這一世,因為陸時清的心願,宋淮意即便是嫁給了他兩人也沒有多平淡的生活,反倒是陸時清總是需要南下北上的,成親前還能帶上宋淮意,可成親後他反倒是膽子小了許多,他真的有了軟肋,宋淮意不止一次說過要與他並肩,可陸時清卻再也不敢冒險,每一次出門都要將宋淮意委託給神侯府照顧。

宋淮意知道,不是因為不愛,而是太愛了,隨著調查案件的深入,每一次出京都危險重重,就連他都很難保證下一次還會不會活著回來,宋淮意即便再擔心也要支援,因為這是他的信念。

她也曾想過要不要給他留下個孩子,最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亂世之中,還是不要讓他再分心。

所幸在陸時清與她年邁之際,總算是看到了收回十六板塊的那天。

這一世的經歷,太過重大,導致宋淮意帶著神明大人的魂片回來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臨終前那戰鼓響起之時,真的是從心底裡震撼,陸時清是收復的功臣,離世眾將士縱有萬般不捨,也只能用戰鼓聲來表達。

這一次的世界雖然很累,但宋淮意不後悔,反倒覺得心中澎湃良久,或許也是受原主的俠義性子所影響。

渡舟天女看得出宋淮意的疲倦,關心又鼓勵道:“要不要好好休息一陣子?你做的很好,神明大人的神魂很歡喜。”

宋淮意反應過來後想起自己到底是怎麼將神明大人的神魂帶回來的便臉紅的不行,好在天女在意的都是神魂,沒有多問。

宋淮意搖了搖頭:“睡一覺就好了。天女,我有件事想問。”

“什麼問題?”

“不是說下界後會有宿體的記憶跟隨?剛進去宿體的時候記憶一片空白,差點嚇壞了。”

天女解釋:“或許是天意難為,當初神明大人神魂受損也是天劫,又怎會這麼輕易讓我等成功。不過好在你時運很好,還是沒有影響到你,這一世或許是天給你們的劫難,原本你的蠱毒無藥可解,但還好有它。”天女說著,便朝著宋淮意伸手,不知什麼時候,有件東西一直跟在宋淮意身後。

“無執之燈?!”宋淮意驚訝出聲,她從未聽說過凡間之物會隨著入神界的事。

天女:“這可不是普通的東西,乃是上古神物,只是流落凡間,倒是沒想到會認你為主,這一次幸好有它,幫你擺脫了天意的劫難,如今它跟隨你而來,也是你們有緣,留下吧。放在你休憩的地方,會有助於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