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多麼神采奕奕的李少傅,此刻看來感覺已經蒼老了好幾歲,少傅夫人也滄桑了許多,她讓人扶著起身想前來迎接呂晴霜幾人,但是走進來的臨淵閣人通通都帶著黑色的面具,讓她有些望而卻步。

“各位少俠請入座,來人吶,上茶。”李少傅招呼道。

“上茶就不用了,李大人,直接和我們說說李府患者的病情狀況吧!”呂晴霜故意裝出沉重的聲音阻止道,她此刻連坐下來都覺得是浪費時間,偏偏又不能向上次那般表現的積極,因為青衣娘子並不認識李敏兒。

“既然青衣娘子如此的直接,那李某就直說了,還活下來的病人有十二人,已經全部隔離,本府已經向朝廷承諾,爭取不讓熱毒往外傳播,但不止是大京的大夫,甚至連太醫院裡的太醫都過來醫治過,病情也不見得好轉,迫於無奈之下,才會讓管家去請你們過來。”

李少傅的聲音十分沉重,但是男兒有淚不輕彈,他就算眼睛已經紅了,身邊的夫人已然淚如雨下,但他依舊堅挺著支撐著。

呂晴霜佩服這樣的鎮定和精神,就算府裡所有的人成為了熱毒的犧牲品,都儘量不讓熱毒對外擴散,這是有了多麼廣大胸懷的人才能做到。

“好,抓緊時間,按照我們臨淵閣的規矩,今日醫診最為嚴重的一個。”許是見呂晴霜一直都沒有做聲,楚亦珩開口說道。

他心裡已經決定,今日治完李府最嚴重的,他一定要帶著呂晴霜回去,再讓她繼續醫治下去,肯定是要命的。

聽了楚亦珩的話,李少傅率先站起身來,“好的,我們按照你們的規矩行使,幾位這邊請。”

臨淵閣的爽快正是他們李府此刻最需要的,李少傅走到門前,伸手帶路來。

於是幾人跟在了李少傅的身後離開了大堂,大家的步伐很快,楚亦珩身邊的呂晴霜終於忍不住了,她輕聲地、聲音儘量保持不顫抖地詢問道:“李大人,李府最嚴重的是誰?”

就在聽到了她的說話後,李少傅的身子頓了頓,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掌也握成了拳頭:“是我的女兒。”

是我的女兒,聽到這句話,明明是走在平地上,呂晴霜卻還是一腳踩空,身子踟躕了一下,好在身邊的楚亦珩扶了她一把,她便快速地打起精神。

“這個還要說到錢塘江下游漲水一事,當時她隨著我一同去前線治水,回來後就被感染了,一直都治不好,也請了很多的大夫,直到現在都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導致患病,聽說臨淵閣出了一位醫女能夠治癒這種病,所以才會冒昧地派人去邀請,希望沒有打擾到你們。”

李少傅說這話的時候,心情十分沉重,但是呂晴霜卻能從他的聲音中聽出強烈的沒有放棄,就算李府已經一半以上的人被感染,就算掛在房簷上有十幾塊喪幡,就算自己的女兒躺在床上好幾個月,但是從李少傅的眼睛裡,依舊還能看到他對醫治熱毒,充滿了希望。

但是當呂晴霜聽到最為嚴重的是他的女兒時,呂晴霜都要承認,她沒有李少傅一半的堅強。

他們走到的正是李敏兒的房間,李少傅站定,抬頭看著呂晴霜,眼神中溢位來的目光全是拜託,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依舊冷靜:“到了,青衣娘子隨我進來吧!”

呂晴霜點頭。

再次走進李敏兒的房間,房間裡到處都點了許多的蠟燭,將整個屋子都照的通明透亮。

等幾人剛走進,少傅夫人就哭了起來:“我女兒說她看不見,屋子裡太黑了,青衣娘子,這種病是不是會影響到眼睛?”

說完少傅夫人就朝著呂晴霜的方向撲了過來,像是溺水的人發現了救命的稻草一樣。

楚亦珩連忙舉起手中的劍攔住了少傅夫人的衝動:“李夫人,青衣娘子還沒有診斷,等她診斷了之後再來回答你的問題,請耐性等待。”

“可是——嗚嗚嗚——”少傅夫人的情緒已經全部打亂,看著女兒如此模樣,她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

但是她的哭聲直接影響到了身邊的人。

“來人吶,扶夫人回屋休息。”為了保持屋內清靜,李少傅就算不忍還是下達了命令。

呂晴霜慢步走到了李敏兒的床邊,李敏兒就這麼安靜地睡著,蒼白的臉,蒼白的嘴唇,蒼白的眉毛,如此沒有一絲血色的模樣,這哪裡還是她當初認識的李敏兒。

一股心痛油然而生,呂晴霜深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身後的下屬。

下屬默契一般地將墊枕給她遞了過去,素麗便立刻從被褥裡將自家姑娘的手拿出來,枕在墊枕上。

但是當全部的準備都做好了,呂晴霜卻沒有了下一步的動作。

因為她突然有些害怕了,害怕萬一她把出來的脈不是她想象的,她也許會崩潰,此刻還能剋制住不流淚,已經是她最大的努力。

“青衣娘子怎麼還不診治?”李少傅站在一邊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