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皺了皺眉,露出了十分耐人尋味的表情:“好,去診吧。”

景纖纖撐著下巴看著父皇的表情,據她對父皇的瞭解,這怎麼看也不像是擔憂或者是真心希望診脈的表情,那今天的事情就更有意思了。

景纖纖的精神又振奮起來,好看今日的好戲還多著呢。

張灝心情緊張,雖說今日的事情是一場局,那毒藥也是尋常最好解的毒藥,但是不管怎麼說心情還是緊張激動的,他畢生所求就是進入太醫院,現在好不容易能實現了,心裡更加升起了一絲希冀。

張灝走過去,看了看林尚書的臉色,正是中了那毒藥的症狀,稍微安了安心。

“回稟皇上,林尚書的症狀看起來是中了毒。”

“噢?江太醫果然醫術高明,都不用診脈就能知道林尚書是中毒了嗎?”皇上坐著看著張灝,張灝受不住龍威,暗暗有些心驚。

“既然張大夫說林尚書是中了毒,也不急這一時半刻的,朕不勝酒力,剛剛召了江太醫入宮為朕醒酒,讓江太醫也看看,若不是什麼難解的毒藥今日就讓江太醫破格將你招入太醫院如何?”

張灝一時之間心猛然提起來,這和原本的事情走向不一樣。今日大殿確實沒有太醫,原本這樣的宴會太醫也不會來,他和周昱千算萬算也算不出來皇上會特意召了江仁進宮,雖說江仁現在在太醫院一手遮天,但是醫術高明,眾人也不敢說什麼,今日這毒不過是尋常毒藥,並不想傷了林尚書的性命惹怒韓灼,只是僅憑解了這一點毒藥江仁會鬆口嗎?或者是在皇上面前江仁至少不會當面反駁他進太醫院會更順利一點?

張灝腦子裡萬千想法閃過,卻也沒敢回頭去看一眼周昱。

景纖纖坐著不由得笑了出來,她雖不知道父皇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但是她看出來了,父皇今日是要給周昱一個難看了,就更加樂得自在了,拿起了桌上的大桃子啃起來。

“傳江仁。”

坐在輪椅上的周昱袖子裡的手越捏越緊,今日的事情怕是不成了,他看出來皇上今日是要打他的臉了,但是為什麼?難道皇上發現了他的身份嗎?發現了他和蔣蘭所圖之事嗎?但是蔣蘭在齊朝一手遮天,沒人認識她,景朝的眼線雖說被拔除了不少,但是訊息起碼還是完全的,但是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了。

今日這事應當也是早早敗露了,齊展應當也是把他的計劃早早告訴了韓灼,兩人合力演了今日的戲,恐怕齊展也是假意歸順於他的,他在說什麼,他所圖什麼,早早就如一張透明的大網,被別人知曉了。韓灼的身份他雖說是知道的,但是韓灼的身份文書早就已經被人拿走了,現在他都不知道是誰拿走的,還有他的腿兩次受傷,景安怡被人救走,算計他娶了景橙,府裡莫名其妙丟失的信件······

周昱絕望的閉上了眼,回想著來了景朝的這一年,他什麼都沒做,反而將蔣蘭早早埋下的眼線都一一暴露,現在手上的人或死或叛,已經沒有可用之人了,戚洛步步緊逼,只是出了戚洛,他覺得還有一雙大手,在慢慢的掐著他的脖子,讓他不能喘氣,比戚洛更狠,戚洛下手隱蔽,都是一些小人物,但是此人不是,都是他手裡的一些重臣,說殺就殺,說替就替,滴水不漏,不給他任何一點喘息的時間,事已至此,他敗局已定。

突然周昱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看著坐著的景纖纖,景纖纖生的愈發漂亮了,今日一身橘色衣衫顯得她越發嬌氣,飾品繁複,花紋精緻,此刻正吃著桃子看著他。

景纖纖挑了挑眉,眼裡的譏諷顯露無疑,像是在無聲的說:“就是我乾的,你能奈我何?”

周昱的記憶瞬間倒退回他剛進京城的時候,剛考取探花的時候,剛遇到景纖纖的時候······一樁樁一件件,全都在他腦子裡瘋狂的炸開,然後瞳孔越來越渙散,難以相信的看著景纖纖。

他雖知道景纖纖對他一種他道不明的敵意,但是卻不知這麼重,竟是招招算計要讓他退無可退,想取他性命,只是她有那麼多機會可以直接殺了他,為什麼不殺?

她小小年紀,竟然比他還要會拿捏人心嗎?

周昱心中掀起驚濤駭浪,看著景纖纖雲淡風輕的笑,心底升起了無限的絕望,景纖纖知道他的所有手段,知道他的所有底牌,知道他娥每一步,可是他竟然現在才知道下手的人是景纖纖。

楚王喝完了手裡的酒,將手裡的酒杯“嗒”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在眾人議論紛紛的大殿上卻清晰的傳進了周昱的耳朵,周昱扭頭看著楚王,楚王面無表情,利鷹一樣的眼神緊盯著他,滿滿的都是警告。

周昱不敢再看,頹然的低下了頭。

今日過後,怕是不能再翻身了,以蔣蘭的薄情寡性,必會另選一人替代他。

都結束了。

江仁應召而來,張灝和周昱各懷心思,江仁上前看了看林尚書的臉色,又看了看碎了一地的杯盞,心裡又誇了一番林尚書,真是捨得。

“不知是哪位大夫說林尚書是中了毒的?那是中了什麼毒?”

張灝是不信江仁不知道這是什麼毒的,覺得這無非是想試探一下他,正想侃侃而談的時候,江仁抬手打斷了他,直接開口問:“你確定是中毒嗎?你診脈了嗎?你試過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