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最後的時刻,以源稚生為首的蛇歧八家武裝,同樣也是家族最後的力量抵達了紅井。

自始至終都在保持沉默地風間琉璃在這一刻抬起了頭,同樣看到了那漆黑的直升機機艙裡端坐的身影,對方的眼眸亮了起來,彷彿金色的曼陀羅花盛開!

直升機引擎咆哮,捲動的狂風吹起他身上的衣襟,露出了那一層層肋骨分明的胸膛。

“哥哥,你終於來了,我一直都在等待著你呢,這是屬於我們的重逢。”風間琉璃在狂風中大笑。

那是一種極為肆無忌憚的笑聲,沒有任何的顧忌,卻充斥著一種無法言說的瘋狂。

可笑著笑著風間琉璃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收斂起來,最後一點點化作了那刻骨的冰冷。

“既然來了,那就別想走了,今天是我登基的大典,那就要用你的血,染紅我登基的王座吧。”

而回應風間琉璃的則是一道古奧的話語,就像是太古時代先民們祭祀所發出的聲音,在整個紅井裡迴盪。

赫然是漆黑機艙裡,源稚生爆發了自身的言靈王權。

可怕的重壓領域瞬間如水銀般傾瀉在整個紅井裡,還有那紅井之內那些大型的器材在這一刻狂顫,上面成千上萬的鋼釘以及鋼板都在這種震顫中瘋狂的脫落,它們憑空懸浮在半空,這是來自君王的憤怒,這種憤怒蓋壓在每一個人的頭頂之上。

紅井內的重力規則被完全改變,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承受著要比原先幾十倍的重壓,他們的骨骼不堪重負,發出咔咔的崩裂聲,很多人已經無法站立,不由得跪在地上,甚至就連腦袋都緊緊的貼在地面上。

所有的人都跪在地上,雙臂支撐著身體,如同對著降臨的王者進行朝聖,哪怕是那些呼嘯紛飛的鋼釘與鋼板旋轉斬切而來,他們也依然沒有逃避,不是他們太過虔誠,而是實在逃避不了可怕的重壓,完全籠罩在他們每一個人的身上,將他們死死的束縛在原地。可能此刻跪下來懺悔,是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動作了,其他的都是徒勞。

源稚生大馬金刀的坐在機艙裡,俯視著紅井底部,他看到那殘缺不全的肢體以及猩紅的血水,但在他的目光之中沒有絲毫的憐憫,尤其是那對眸子,流淌著熔岩般的色彩,他的血統已經全面爆發,這一戰他必將會付出全力。

風間琉璃同樣也看到了這一幕,他眼中同樣湧動著狂熱的戰意,“來呀,哥哥,你不是要做正義的夥伴嗎?那就用你的正義來狠狠壓垮我好了,這麼多年以來,你不都是這麼做的嗎?就像是當初在那座地下室裡,你對我執行了那最後一刀,我如今再度期盼著你對我的審判,來啊,劃開這裡,洞穿這裡!”

風間琉璃語氣癲狂,猶如野獸般吼叫起來。

甚至指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讓源稚生再度用長刀狠狠洞穿他的心臟。

直升機的機艙裡,源稚生卻沒有回應他,男人的目光非常平靜,又像是穿透了一切時光,去向了那久遠之地。

去向了那座冰冷的地下室,那一刻哪怕身化惡鬼,可源稚女依然在呼喚他,呼喚著哥哥,可這一次,對方比任何時刻都要冷靜,卻被要求再度殺死自己。

“大家長,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尤其是在你那言靈之中,這架直升機根本支撐不了多久的。”駕駛這個直升機的年輕神官對男人說道。

對方語速很快,卻沒有慌亂。

準確來說,來到這裡的神官們都沒有任何慌亂,都是一臉決意,在他們來到這裡之前,就知道這是一場註定會死亡的戰鬥。

可他們還是來了,義無反顧。

能夠看到此刻在直升機的儀表盤上各個資料都在瘋狂的閃爍著,甚至就連整個直升機都開始狂顫起來,上面每一顆鉚釘都在劇烈的崩離之中,似乎下一刻就會在王權領域下徹底的被瓦解,而且還是在源稚生的保護之下,否則的話,這架直升機早就已經徹底墜毀了。

“稚女,連你也想要登上那張至高的王座嗎?還真的是諷刺啊,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講的那個故事,那個從石頭裡面蹦出來的猴子,他是強大的戰神,後來更是推翻了整個天庭,不惜與諸神戰鬥,可最終他又能夠改變多少悲劇呢?等待著他的是無盡的孤獨。我記得你從小就怕孤獨,你總是那麼的敏感,孤獨的時候,你看起來會非常悲傷。”

儘管此刻直升機的引擎發出轟隆隆的吼叫聲,源稚生的話語同樣聲音很低,但他知道風間琉璃能夠聽到他此刻在說些什麼?

男人的目光之中充滿了回憶。

看向風間琉璃同樣也是在看向自己的弟弟源稚女。

印象之中小時候他的這位弟弟非常的瘦弱,在籃球場上總是會被其他打籃球的孩子撞的鼻青臉腫,那一刻甚至都不知道誰才是一個球。

不過每次在稚女上場的時候,源稚生都會在一旁指揮著,指揮著對方能夠打出優秀的成績來,只有變得優秀了,班裡其他的孩子才會願意跟稚女一塊玩,源稚生始終都在照顧著源稚女,照顧著對方那顆脆弱又敏感的心。

“哥哥,你又在回憶嗎?以前的那些東西為什麼還要記到現在呢,什麼狗屁猴子,我們早都已經長大了,我們站在各自的領域上,無數的人敬仰我們,同樣在我們的刀鋒上也沾染了太多太多人的血甚至是鬼的血,我們都不再純潔了,不對嗎?我們都經歷了那麼多,可你還一副童心未泯的樣子,我們又有什麼資格在一塊聊起那些童話故事呢?”

風間琉璃發出猖狂的獰笑聲,語氣間充滿著刻骨的冰冷與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