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連雲一聽王萍的質疑,頓時眼光灰暗,雙手不由得按住桌子。

他儘量剋制自己的內心波瀾,想了一大圈,寬慰王萍:“牛奶忙,你看啊,包括你我在內,當然也包括飛霜老總、崑崙老總、香肩老總、唐蜜老總,我們都跟趙董沒什麼親緣關係,但是,趙董以誠待人,都把我們用起來了。”

王萍一時間醒悟,但是心裡還不踏實,急忙接話:“王總,你說得對。但是這樣急切變故之下,我們也極其危險,即便陳飛霜、陳懷璽姐弟無心,萬一有人忽然冒出來橫插一槓,這個集團真的危如累卵。”

王連雲聽他她這麼說,真的被嚇到了,人家王萍說的還真是這麼回事。但是,王連雲習慣於過去的書記、廠長模式,現在沒有書記可以商量,一時間無所適從。他站起來,在屋子裡轉圈圈,想了好久也沒有頭緒。

王萍提醒:“王總,飛霜沒有安排錢董和王主襲的活動嗎?”

王連雲恍然大悟:“快,你馬上通知錢董和王主襲,火速趕來集團,我們一起召開特別董事會,決定近幾天的大事。

“陳總、陳司長以及總部的董事由我來通知,其他董事你來通知。至於急需要董事長簽署的檔案,你現在通知行政部,一律暫停。”

王萍馬上立正,非常急迫而正式的答應:“好,我馬上辦。”

王連雲和王萍正在往下安排,與此同時,陳懷璽坐在趙紅都辦公室,忽然進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這位來客沒敢驚擾陳懷璽,默默跟著他欣賞著老闆椅背後牆上的書法《錢本草》,這是陳懷璽這個國家層面公務員聞所未聞的古文,來客也是第一次見看到。這一篇《錢本草》區區200字,我們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錢本草》系唐朝名臣張說仿古傳《神農本草經》體式與語調,撰著的一篇奇文,內容如下:

錢,味甘,大熱,有毒。偏能駐顏,採澤流潤,善療飢,解困厄之患立驗。能利邦國,汙賢達,畏清廉。貪者服之,以均平為良;如不均平,則冷熱相激,令人霍亂。其藥採無時,採之非禮則傷神。此既流行,能召神靈,通鬼氣。如積而不散,則有水火盜賊之災生;如散而不積,則有飢寒困厄之患至。一積一散謂之道,不以為珍謂之德,取與合宜謂之義,無求非分謂之禮,博施濟眾謂之仁,出不失期謂之信,入不妨己謂之智。以此七術精煉,方可久而服之,令人長壽。若服之非理,則弱志傷神,切須忌之。

陳懷璽看到的書法作品當然是小楷了,而且是繁體字,反覆看了兩三遍也不得要領,最後扒拉手機,百度搜出來,再對照書法家的這幅字,總算恍然大悟,頓覺神清氣爽。

張說(667~730)字道濟,洛陽人。唐玄宗官至中書令,封燕國公。曾任朔方節度使。張說一生三次拜相,其間因好物貪財,被貶到岳陽做小官,寫下了《錢本草》。

陳懷璽從手機裡看了張說的簡歷,禁不住感嘆:“位極人臣居然貪財,真的那麼差錢嗎?也是無語了。”

來客仍然不言不語,搜出來另一篇古代奇文《寒窯賦》,默不作聲遞給陳懷璽,又回到一邊的沙發上坐下,等待著發言的機會。

陳懷璽拿過來《寒窯賦》,讀到“上人憎,下人厭,人道吾賤也。非吾賤也,此乃時也,運也,命也”,慼慼然低沉不語,眼含熱淚。

讀到“上人趨,下人羨,人道吾貴也。人道我貴,非我之能也,此乃時也、運也、命也”,卻又仰天欲笑,欣然振作,不知天高地遠。

陳懷璽想起自己十三歲的時候,父親被撞成腦顱骨粉碎,一家人失去頂樑柱,自己正上著初一,面臨輟學危機,多虧了姐姐陳飛霜輟學打工幫自己完成學業,期間姐夫李名望資助、激勵自己,這難道不是天意嗎?

孟子所謂“故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看起來,自己必然是天降大任啊。

這麼大個繪淇集團,年納稅九千萬,什麼概念?每天為國家交稅就達到了三十萬啊,趙紅都這個小屁孩自己該掙多少啊?你可以想吧。這麼好的一個類似造錢機的集團,憑空就讓自己接掌,那個爽啊,這不是“天降大任”嗎?

遞給自己《寒窯賦》的人是誰啊?這麼有才幹?我哪怕當一天董事長,也得重用這個人。

陳懷璽抬頭看看,是個少婦,黑不溜秋,猛一看不太招人喜歡,但這個少婦看起來非常自信,僅憑著眼神就知道她非同凡響。陳懷璽作為臨時董事長,當然認不完趙辦人員,人家怎麼進來的,也不是自己考慮的範圍。

這個黑少婦接住手機,向陳懷璽一百八十度鞠躬下去:“陳董,陳司長,你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掙錢高手,看你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看你文能安邦、武能定國,看你談吐不俗、氣質高雅,雖然小時候受過苦,這時候卻天降大任,可喜可賀!”

陳懷璽醉了,剛才就想到要重用這個人,看起來,她雖然是個令人討厭的黑少婦,卻是個最懂自己的好幫手。

這時候仔細打量,黑少婦身高一米七左右,三十歲樣子,圓蛋臉,臥蠶眉,雙眼溜圓,大臀尖,細腰肢,說話悅耳動聽,眼神曖昧混沌,好一個幹練健康的奇女子。

陳懷璽禮貌性的伸出手,儘量顯得紳士一些:“您好,我是陳懷璽,請問姐姐是哪位?”

黑少婦放下手機,正經伸出雙手,一起來握陳懷璽的手:“陳司長天降奇才,天逢其時,天賜良機,天叫你富貴自來,這樣的貴人,舉世罕見,還望今後多多照顧,多多提拔。”

陳懷璽忍不住好笑:“姐姐打趣了,你經商,我從政,去哪裡提拔你?姐姐叫啥來著?”

黑少婦還想肉麻一番,看陳懷璽再次看向牆上的《錢本草》,急忙高喊:“俺叫夏雲啊,一科秘書,陳司長不知道叻,俺是財務副總監曹獻公老婆哦,陳董只要有異軍突起的打算,俺跟獻公說一下,保準助你一臂之力。”

陳懷璽對這個大感興趣:“曹獻公?怎麼像古代諸侯國國君的稱號?真搞笑?他怎麼穿越過來的?怎麼就成了繪淇集團財務副總監啊?”

夏雲附耳過來,對著陳懷璽神秘的一笑:“繪淇集團財務總監寧曼芳,只懂上大學,不懂財務,要不是俺老公撐著,趙紅都憑啥就能成立集團公司?憑啥不讓俺老公當這個財務總監,非要壓俺一頭?”

陳懷璽大感意外,赫赫威名的趙紅都,用人這麼不堪嗎?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麼?實幹的不得位,不幹的站著位,這叫啥?他多個心眼,畢竟這是趙紅都的繪淇集團,自己人生地不熟,不能信口開河。

夏雲看陳懷璽欲言又止,直接從提包裡掏出一張卡,不由分說拿過陳懷璽的手:“陳董,這是俺存的私房錢,看你疲憊不堪,這是一點唱歌錢,十個達布溜。”

陳懷璽驚得把手一縮,卻沒能擺脫,夏雲情知道他沒有接錢的經驗,急忙順勢給他塞進褲兜裡:“姐的私房錢,沒啥,姐長得醜,長得黑,不配你,這點錢你去嗨歌,找個喜歡的玩玩。不夠了給姐發微信就行。來來,加個微信。”

陳懷璽已經徹底暈掉,糊糊塗塗拿出手機,被夏雲加上了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