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軍情緊急,不可胡鬧!”

眼看李重進手裡那沾滿口水的筆就要戳到自己臉上,朱秀義正辭嚴地大喝一聲。

李重進高舉的胳膊懸在半空,咬牙切齒,方才打牌時怎麼不聽他說軍情緊急?

朱秀抖抖衣袍,施施然地從李重進跟前走過,向那軍士問道:“有何訊息稟報?”

傳訊兵強忍笑意,忙道:“寅時初,史彥超將軍率軍攻破南坡大營,王彥超、何福進、郭崇、曹英等幾位將軍率領各路兵馬四處設伏,圍剿朝廷禁軍,禁軍大敗,棄械投降者無數!大帥已下令降者不殺,收攏潰兵,由魏軍師負責整編!”

“南坡大營現狀如何?”朱秀急問。

軍士又報:“南坡大營早在史彥超將軍攻打之前就陷入混亂,侯益老將軍率眾與內殿禁軍發生火併,開啟營門放史彥超將軍入營,而後昏君和郭允明在數十禁衛的保護下逃下山,其餘官員將領大多被俘。”

“奸賊李業可有抓住?”

“小人下山傳訊時,聽聞李業下落不明,之後有沒有抓住,恕小人不知!”

朱秀皺眉,思索片刻道:“你先趕回虎翼軍駐地傳令,大軍立即開拔趕赴七里郊,與襲擊七里郊大營的藥元福老將軍所部匯合。”

“小人遵令!”傳訊兵翻身上馬而去。

李重進嚷嚷道:“為何讓虎翼軍開赴七里郊?”

朱秀笑道:“劉承右和郭允明一路逃亡,必定想盡快趕回開封,而七里郊又是回開封的必經之所。他們若是得知沿途有鄴軍行軍,一定不敢再上路,會在附近找個地方先躲一陣子,等到風聲過了再潛行回開封。”

李重進想了想,恍然道:“趙村是離劉子坡最近且有人煙的地方,劉承右逃下山,一定會逃到趙村,弄些水和食物,吃飽喝足再想辦法逃命!”

“不錯,正是此意!”朱秀予以肯定。

李重進拳掌相抵,惡狠狠地道:“那咱們就在此恭候聖駕!”

~~~

半個時辰後,幾匹馬前後出現在進出趙村口的土路上。

六個身著內殿禁軍細鱗甲的禁衛,簇擁著兩名神情倉惶狼狽的男子,正是劉承右和郭允明一行。

此刻的劉承右毫無天子氣度,灰頭土臉,身上錦袍落滿黑灰,逃下山時被樹枝劃得破破爛爛,一隻腳只穿白襪沒有靴子,滿眼血絲嘴唇乾裂,額頭有一條細口,結成血痂。

郭允明更是不堪,只穿一身內襯白衣,腰間束帶也遺落了,用一根草繩當作褲帶,一路顛簸髮箍也掉落,一路逃亡渾身大汗,披散的頭髮黏在額頭。

“官家,這裡有處小村,不妨在此歇息片刻。”

郭允明口乾舌燥,屁股和大腿內側被馬鞍子摩得冒火星。

劉承右看看四周一片土屋茅草房,村子不大,但是能聽到雞鳴犬吠聲,應該有人家居住。

“朕也跑不動了,歇息會,弄些水吃。”劉承右嗓音有些沙啞,費力地爬下馬背。

郭允明急忙下馬,雙腿有些僵硬,落地時還摔了一跤,顧不上滿身灰土,攙扶著劉承右下馬:“官家當心些。”

劉承右的腿腳也發僵,用力跺了跺才有所緩和。

“從現在起,不要再叫朕官家!朕....你我以主僕相稱便可!”劉承右謹慎地低喝道。

“臣....郎君放心,小人明白!”郭允明攙扶著他低聲道。

見村口旁就有幾間土屋,劉承右示意郭允明往那邊去。

一名禁衛負責在村口看管馬匹,其餘人踹開籬笆門,裡裡外外搜查了一遍,發現無人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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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允明攙扶著劉承右走進正中堂屋,只見屋中陳設破舊,幾張破草蓆,幾塊木板拼接成床,一張方桌,幾個草墩子,靠牆處擺放一個掉了漆被蟲蛀的破木櫃。

方桌旁有個火盆,裡面餘盡還散發溫熱。

劉承右臉色變了變,冷厲道:“這地方還有人居住,應該離去不遠,待會等人回來,你派人將其滅口,以免走漏你我行蹤。”

“小人明白!”郭允明當即叫來兩名禁衛低聲吩咐。

郭允明忙前忙後,把火盆重新燃起,兩人圍坐在旁烤火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