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中,朱秀很低調地迎娶史靈雁過門。

雖說名義上,史靈雁是以符彥卿義女,符金環陪嫁的身份過門,名份上屬於媵妾,但朱秀還是給予她正妻過門的待遇,只是沒有大肆宣揚宴請賓客,只請了張永德夫婦和李重進夫婦,趙匡胤、石守信、魏仁浦、範質等相熟好友,大夥也好找機會聚一聚。

老史送閨女過門,表面上故作堅強,實則偷偷哭紅眼。

三日後,等行過回門禮,史匡威進宮見了官家,便帶上親兵趕赴許州上任去了。

原本要帶史向文一塊去,可老史思前想後還是讓他留在開封,畢竟朱秀身邊更需要保護。

一雙兒女從此後有了依靠,老史再沒什麼遺憾的,離京時那叫一個灑脫、輕鬆。

廣順二年末即將在平靜中度過,自從柴榮離京,朝野間各種猜疑戛然而止,一切彷彿都歸於平靜,各省部監寺按部就班地運轉。

除了荊襄之地頻頻有奏報送入京,大周舉國上下似乎萬事安穩。

可朱秀卻在這極度的平靜之下,嗅到暗流洶湧的氣味。

只是他現在無職無權,隔三差五到司農寺點卯,找司農寺卿閒侃幾句,混混臉熟,然後就放衙回家,和符金環史靈雁兩個新婚小娘子談情說愛,日子過得倒還算美滋滋。

反正朱秀算是想明白了,有些事情還輪不到他去瞎折騰,與其瞎操心,還不如享受自己的小日子。

天塌下有高個子頂著,如今朝廷裡高個子不少,他朱秀還只是個矮騾子,想頂還沒資格。

想明白這一點,朱秀該吃吃該喝喝,過起了與世無爭的新婚生活。

廣順三年的正月,就在這種悠閒安逸的日子裡悄然來到。

元日大朝會,按理說朱秀有資格參加,可以站在靠近大慶門的廣場一角,遠眺恢宏的大慶殿,再聽傳音宦官把大殿裡官家的講話一遍遍傳下。

朱秀覺得站在廣場上太冷了,懶得去,帶話給司農寺幾位主官,告假在家,抱著符金環睡到自然醒。

清閒歸清閒,朱秀沒忘記讓侯府保持內緊外鬆的迷惑狀態,府裡的明崗暗哨增添一倍有餘,開封城盛和邸舍的人手全都調入府裡,暗中加強戒備。

柴榮當日離京時,透露出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

他新婚未過匆忙離京,並非朝野間傳揚的什麼父子失和,而是他跟郭威定下的密謀。

這大周天下,還得郭威和柴榮小心對付的人,也就只有南北二王了。

開封城裡究竟潛藏多少王峻的黨羽,誰也不知道,一旦窗戶紙捅破,動靜不會小,保護侯府完全是重中之重。

這些厲害關係,朱秀提前跟畢鎮海、馬慶、胡廣嶽等人分說過,和李重進、張永德、趙匡胤也隨時保持聯絡。

正月十四,明日就是上元節,侯府一早開始忙碌。

符金環帶著馬慶清點府庫,把明日挨家送去的節日禮物準備好,送到各家各戶的禮物都不一樣,還得提前標識清楚。

家裡有了女主人就是不一樣,這些迎來送往的事情讓女卷出面打點,朱秀完全用不著操心。

以符金環的家世,她對這些天生很在行,而且樂在其中,迅速完成侯府女主人的身份轉變。

看著侯府越發井井有條,朱秀相當欣慰,這媳婦沒白娶。

“你今日不去司農寺應卯?”

符金環忙活一上午,準備回屋歇息會,路過內書房時,瞧見朱秀斜躺在榻上看書。

朱秀瞥她一眼:“天冷,幾塊實驗田都給凍住了,啥也幹不了,我乾脆告假回家,等過了上元節,天氣回暖土地解凍再說。”

“噢~”符金環給自己倒了杯熱茶,朱秀在司農寺弄了些實驗田,說是要試種什麼新作物,前些日子,每日下午回家都弄得滿身泥垢。

農事她不太懂,長在軍武世家,耍過刀槍棍棒,就是沒捏過鋤頭把子。

符金環沒著急離開,在內書房裡慢慢轉悠。

朱秀放下書本:“怎麼,有事?”

符金環坐到榻邊,抿著嘴輕笑道:“這幾日怎麼不見周娘子?”

朱秀乾咳一聲,假裝翻書:“不知道,興許住在觀音院....”

“一座尼姑庵,冷冷清清,有什麼好住的?”

朱秀瞥她一眼,有些摸不清這妮子真實意圖,含湖道:“興許是尼姑庵的齋飯好吃....”

符金環打了他一下:“你少跟我裝蒜!你去跟周娘子說,讓她回家裡來住,彼此也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