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仁慈太后(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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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質突然起身,朝朱秀長揖及地。
“範學士這是作何?快快請起!”朱秀忙攙扶他。
範質不顧朱秀阻攔,堅持行禮:“範質名聲不顯,今日能入郭公之眼,得郭公和太后信任,擔此重任,全賴朱軍使舉薦之恩!無以為報,請受範質一拜!”
範質比朱秀年長不少,朱秀哪裡能受他大禮拜謝,急忙攙扶著笑道:“範學士折煞在下了,在下素聞範學士大名,知道範學士乃是這翰林院內,為數不多的真正飽學之士,當年因為受到李業等奸佞打壓,才雪藏在此。
但金石總有發光之日,值此大變革之際,正需要範學士這樣的能臣輔左朝政,社稷才能穩定,國家才會興盛!”
“朱軍使誇讚太過,範某慚愧,不敢領受!”範質掙扎了幾下,發現無法掙脫開,只得長嘆一聲作罷。
二人重新坐下,朱秀笑道:“事不宜遲,範先生還是儘快與在下商議誥文內容,定下大致方向,及早動筆行文,修改過後呈送太后御覽。”
範質點點頭,正色道:“迎立嗣君事關重大,不知郭公可有具體叮囑?”
朱秀笑了,看來範質雖然是個耿介之士,但卻絲毫不迂腐,他知道自己來找他商議誥文內容,肯定是帶著郭威的要求來的。
這道誥文暗含許多政治寓意,不能明言,但在誥文裡必須要體現出來。
這就是寫制誥的巧妙之處,不光辭藻要華麗恢弘,盡顯朝廷氣度,更重要的是向天下人傳達上位者的意志。
這相當考驗執筆人的政治素養和文學功底。
朱秀憑藉自己的本事肯定寫不出來,而且這道誥文的原作者本就是範質,內容朱秀記不太清了,讓他自己寫的話,只能抓破頭把依稀記得的些許詞句照抄一遍,還不如把範質請出來重新創作。
歷史上,範質也正是因為這道誥文,得以受到郭威青睞,此後平步青雲,成為五代末期的名臣之一。
當日朱秀在大朝會上舉薦範質,也不過是順水推舟賺一份人情而已。
就算沒有他的舉薦,相信範質也能從其他途徑脫穎而出。
範質主動詢問郭威有沒有指示,說明他大致能猜到郭威要迎立劉贇為帝的心思。
朱秀斟酌片刻,笑道:“郭公對誥文內容有三點要求,第一,劉贇並非高祖嫡子,這一點需要向天下人明確說明;第二,廣政殿事變以來的是非罪過,皆由李業、聶文進、郭允明等人進獻讒言所致;第三,迎立劉贇為帝乃是郭公主動提議。”
範質捋須陷入沉思,朱秀笑了笑,也不催促,耐心等候。
好一會,範質彷佛從入定中醒來,拱手道:“多謝朱軍使提點,這道誥文,範某心中已有幾分腹稿。”
朱秀佩服道:“範學士真是才思敏捷啊!”
“全賴朱軍使指點迷津!不如範某一邊寫,一邊請朱軍使斧正!”
“豈敢豈敢,在下為範學士研墨,請範學士不必理會我,盡情揮毫便好!”
“既如此,失禮了!”
當即,朱秀找來硯臺研墨,範質鋪平紙張,提筆蘸墨,稍作沉吟後,便動筆揮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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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未悔禍,喪亂宏多,嗣王幼衝,群兇蔽惑,構奸謀於造次,縱毒蠆於斯須,將相大臣,連頸受戮,股肱良左,無罪見屠,行路諮嗟,群心扼腕,則高祖之洪烈將墜於地....”
坤寧殿內,朱秀清朗的聲音悠揚響起,捧著花費一上午時間草擬的誥文,當著李太后之面郎朗誦讀。
一襲素色宮裙披肩帛的李太后端坐七彩神凰琉璃屏風之下靜靜聆聽,內侍少監張規恭敬侍立一旁。
範質跪坐在大殿一側,低頭頷頸,神情平靜恭順。
他換上壓在櫃底多年的朝服,紗帽背側還被蟲蛀破了一個洞,渾身散發一股澹澹的黴味。
他雖然一直待在宮城翰林院內,但十幾年了,沒有跨進過端禮門一步,後宮之內更是第一次來。
翰林院和萬歲殿、坤寧殿直線距離不過幾里路,對於他而言,卻是兩個世界。
若非朱秀舉薦,郭威任用他作為太后誥命的執筆人,範質知道,恐怕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再跨進宮禁正殿一步。
範質略微抬頭,朝站在殿中朗聲誦讀誥文的朱秀望去,目光中飽含感激之色。
一篇迎立嗣君繼位的誥文寫得洋洋灑灑,朱秀誦讀的聲音抑揚頓挫,語言和文字相得益彰,令人聽起來找不到半點瑕疵。
誦讀完畢,朱秀揖禮道:“臣下已讀完,請太后斧正。”
李太后默然片刻,誥文內容她聽得仔細,也從其中聽出暗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