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徐鉉離開縣城回農墾區,朱秀和李從嘉在東門送行。

等送走徐鉉,李從嘉邀請朱秀到盛和邸舍做客,說是近來又跟邸舍掌勺大師傅學了幾個新菜式,想請朱秀品鑑品鑑。

李從嘉廚藝上的天賦毋庸置疑,不過今日朱秀還有其他事情要辦,只能遺憾婉拒。

看著人畜無害的兔牙小胖子肉乎乎的臉上盡是失望,朱秀就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

一番好言勸慰,答應他下次學堂相遇,一定要到邸舍嚐嚐他的手藝。

李從嘉知道,褚珣這個學堂名義上的優秀學子,得到彰義軍少使君青睞,拔擢進入節度府,算是還沒畢業就提前進入了實習階段,而且還一步登天直接進了節度府。

李從嘉打心眼裡為他感到高興,也很佩服。

朱秀試探地問他,是否需要請褚掌櫃出面,幫他活動活動,也讓他有機會進節度府,李從嘉笑著謝絕了。

回到節度府官房沒一會,嚴平推門而入:“不知少使君急召卑職有何要事?”

“我問你,徐鉉和李從嘉身邊,你究竟安排了多少人?”朱秀抱著一個扁圓銅手爐,裹緊襖衣,縮在鋪著厚厚羊皮褥子的木榻角落。

嚴平笑道:“不多,二十餘人~”

“二十餘人還不多?”朱秀沒好氣道,“徐鉉身邊留三個,李從嘉身邊留兩個,其餘都撤回來,該幹嘛幹嘛~”

嚴平遲疑道:“少使君不是說,這二人身份不一般,不能出絲毫差錯?”

“那也用不著二十幾個藏鋒營一等甲士去保護兩個人吧?”朱秀狠狠瞪著他,“藏鋒營兩年來一共才培養出多少一等甲士,你當是地裡的白菜,要多少有多少?再大手大腳鋪張浪費,往後營裡的補貼就從你的獎金里扣!”

嚴平訕訕地拱手道:“謹遵少使君吩咐,卑職這就下去傳令,把人都撤回來....”

“徐鉉身邊留三個,李從嘉身邊留兩個,其他的都散了。安定縣好歹是咱們的老窩,就這還出差錯,我看你也別幹了,找宋參去修水渠,當個工地頭子....”朱秀半是嚇唬半是訓斥地道。

嚴平苦著臉道:“卑職寧願去改造場挖石頭,也不願去宋判官手下修水渠。宋判官為人古板規矩多,卑職可受不了....”

“就你毛病多!”朱秀罵咧一句,“下去下去~看見你就一陣冒火,撥給藏鋒營的經費不知道被你浪費了多少~”

嚴平忙道:“裴支使請卑職代為詢問,他手下管軍糧的曹吏蘇貞常表現不錯,按制可以升一級,成為後補曹官的預備人選,報請少使君批准。”

“蘇貞常?”朱秀皺眉,想起了那個白淨斯文的中年文士。

“此人履歷你可清楚?”

嚴平想想道:“蘇貞常,三十三歲,關中醴泉人,半年前透過縣衙招聘考試,成為安定縣衙下屬的一名掾吏。

此人精通算學,記性好,後來被裴支使借調到手下清點賬務,裴支使見他乾的不錯,就跟溫縣令商量,把人調撥到他手下。

為此,兩人還吵了一架,裴縉跑去找老帥做工作,溫縣令無奈,只得放人....”

朱秀笑了笑,又問道:“這蘇貞常的身份來歷你可查過?”

嚴平不以為意道:“少使君放心,凡是進入節度府的人,身上有幾根毛我都派人調查過。

蘇貞常沒有問題,只是一個關中來的落魄文士,多虧了彰義軍,才讓他找到活命的機會。”

朱秀點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嚴平辦事他還是比較放心的,接手藏鋒營副統領以來,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出過差錯。

“回去告訴裴縉,可以對蘇貞常予以口頭嘉獎,不過鑑於他履職不到半年,暫時不做提拔,再觀察兩個月,如果表現良好,可以按升賞制度進行提拔。”朱秀說道。

“屬下遵令!”嚴平躬身領命。

“派人留意定難軍的動向,不出意外的話,李彝殷的使者應該快到了。”朱秀叮囑道。

三日前史匡威接到李彝殷書信,李彝殷在信中表達出強烈的憤慨和怒意,一通威逼利誘,結尾又再三警告史匡威和朱秀,一定要保證李光睿的安全,出了任何差錯,定難軍和彰義軍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史匡威嗤之以鼻,三倆下把這封蓋有李彝殷私人印戳的書信撕成粉碎。

李彝殷的反應在朱秀的預料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