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眼一瞪,怒道:“柳和平!你什麼意思!難道你不想讓妞妞讀書,不想她上進?你說,你是不是隻看重男娃,看不上女娃?啊?”

杜氏沒想到,生活了十來年的丈夫,竟然也是個思想老頑固的人!

“我……我怎麼會是那個意思呢……”柳和平被她搶白的面紅耳赤,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整話。

柳青蘿有些同情自己的老實爹,拉著杜氏的衣角,脆生生的說:“娘,我猜,爹的意思是說,如果咱們接受了林家的束脩,那就又欠林家許多了……爹,您說是不是?”

“啊?”柳和平其實還沒想到這部分,一聽確實有理,更何況這是閨女給他解圍呢,他立即順杆子爬,連連點頭,“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杜氏也被閨女的話提醒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僵住了。

對啊,到女塾唸書,束脩且不說,光是筆墨紙硯和書本,每個月都要不少花費。

這筆銀子,自家目前是提供不起的,也就只能接受林家的幫助。

這一來,不是再次增加欠債了嗎……

萬一將來需要退親,他們什麼時候能攢夠那麼多的銀兩……

“怪我……都怪我……”杜氏後悔極了,懊惱的坐到椅子上直嘆氣,然後又埋怨丈夫,“你既想都這些,剛才為什麼不提醒我?”

柳和平簡直太冤了,囁嚅著說,“剛才我都說了,等俺們商量商量的,誰知道你嘴巴那麼快……”

杜氏生氣,眼睛就紅了,“這可怎麼辦,都是我笨,光想著好處了……”

“唉……”柳和平嘆氣。

柳青蘿見他們兩個愁眉不展的,上前依偎在杜氏身邊,輕聲說:“娘,你們不要為難了,去唸書是好事,妞妞早就想著了,這不正好嗎?”

其實她自己根本沒把這點銀子放在心上,畢竟這是用給林二爺治病交換來的。

林二爺的一條命,難道不值區區幾百兩銀子?

“可是……”

“您放心啦!”柳青蘿眼睛彎彎的笑道,“欠一百兩銀子也是欠,欠兩百銀子也是欠。對咱們現在來說,能有什麼區別?”

俗話說,蝨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

一百兩銀子換不起,二百兩銀子也還不起,對她們來說,只是個數字罷了。

“娘知道你貼心,說話來安慰娘,可是娘這心裡怎麼這麼不踏實呢……”

“娘,您就把心放肚子裡,您閨女這麼冰雪聰明,萬一將來考上女狀元了呢?”柳青蘿仰著小胖臉,眼珠子軲轆軲轆轉,也不知是玩笑話還是認真的。

“你呀,就會說好話安慰娘,那文秀也是能隨便考上的?”杜氏點了點她的腦門,心疼的抱住她。

才五歲,就這麼會說話安慰人,杜氏覺得自己這個娘不稱職。

人家五歲的娃哪裡懂得要考文秀榜?

個個都不知煩惱的賴在孃親懷裡撒嬌呢……

這時柳文全在外頭喊:“爹,娘,爺爺和二叔來了!”

“他們怎麼來了?”杜氏看向柳和平,“會不會又是來要月餅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