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雪逐漸大了起來。

李德從嬤嬤手裡接過一把大黑傘,替她遮著雪。

青蘿一路沉默著,在雪地裡留下一排腳印。

每一步都緩慢而又沉重。

李德在旁替她撐傘,幾乎也能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來的黑暗氣息。

雖然心急如焚,他也一個字的催促都不敢說。

好容易在煎熬中到了女皇陛下的寢宮,李德立即心急火燎的進去稟報。

“柳大人,陛下命您立即見駕!”

“好。”青蘿提起裙襬,跨過寢宮高高的門檻,走進去。

裡面瀰漫著濃烈的藥味。

一路上宮女內監看起來都是膽戰心驚,走路時如同幽靈,一點聲響都不敢發出來。

陛下本就喜靜,眼下生病了脾氣暴躁,誰撞槍口了只能算她倒黴。

青蘿看著這些如履薄冰的宮人們,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撞到了槍口上的倒黴蛋。

不同的是,她並不打算吃下這個悶虧。

青蘿在心裡冷笑一聲,腳步沉穩,走到女皇的寢室門口,道:“臣柳青蘿,見過陛下。”

良久,裡面才傳來女皇略顯虛弱的聲音:“柳愛卿,進來。”

青蘿深吸一口氣,抬頭,一步一步走進去。

龍床上掛著厚重的帳子,女皇靠著枕頭,倚坐在床頭。

病中的女皇素顏寡妝,唇白無色,沒有了往常的高貴嬌豔,顯得柔弱了許多。

在女皇床前的矮凳上,坐著梅若華,正在給她診脈。

另一邊,站著林瑾玉,以及楚盈和楚靜。

林瑾玉依舊風華如玉,俊逸如仙,只是眸中多了許多沉重。

她與他對視一眼,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柳愛卿,你終於來了。”女皇淡淡的看著她。

青蘿上前,凝聲道:“陛下以為臣故意躲藏?您只需要細心查問,便可以知道我的去向。”

“哦,莫非你真的去了梅家?”

女皇垂著眼簾,漫不經心道。

青蘿被她的態度所激怒,面孔冷下來,慢慢道:“陛下雖然是天子,卻從不把百姓當做自己的子民。”

女皇抬眼:“柳青蘿,你大膽!”

青蘿微諷:“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陛下您可不要瞧不上我這滴水!”

女皇勃然大怒:“朕倒要看看,你這滴水,怎麼能覆了朕的天下!”

青蘿凜然不懼,“陛下無道!”

“朕砍你的腦袋!”女皇大怒,劇烈的咳嗽起來。

“陛下,陛下您當心自己的身子……”楚盈忙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轉頭向青蘿怒道,“柳青蘿!你怎麼敢如此和陛下說話!”

青蘿:“你關心你的親人,我也關心我的親人。”

女皇皺眉:“你說什麼?”

青蘿冷道:“陛下命人把我所有家人抓來,要當眾砍他們的頭,您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