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我看這師傅講話也不會正眼看人,不是有狂躁症就是有老年痴呆。”路鳴澤也小聲嘟囔著。

嬸嬸和路鳴澤的聲音都不大,並且用的都是中文,她們以為這樣背後小聲議論兩句也不會被拉麵師傅察覺什麼,但他們不知道的是,身負“皇血”的上杉越聽覺遠比普通人敏銳十倍,並且他還精通中文……此刻上杉越眉頭的青筋已經忍不住跳了起來,不知道如果嬸嬸和路鳴澤知道這位拉麵師傅曾經在黑道中的身份和地位,再回想自己說的話會作何感想。

“越師傅這幾天事很多,心情比較煩,但他人真的很棒啊,一週前的災難幫助了東京很多人。”路明非眼見上杉越的狀態不對,他連忙拉著叔叔稱讚,“而且叔叔你懂得多,應該算半個行家,你看越師傅和麵和抻面的手法是不是夠老成?”

“想不到這都被明非你看出來了,看來叔叔的博學還不夠內斂啊。”叔叔被路明非的馬屁拍得很滿意,他忍不住吹噓,“我剛好有個朋友在日料店當過經理,他和我講過越是資歷深的師傅,在準備食物的時候就越是專注,眼睛和手都不會離開食材,我看這位老師傅就很專心啊,一看就有拉麵的大家風範!”

上杉越額外瞥了眼叔叔,對於這個男人,他的印象要比那個市儈的中年婦女和那個口無遮攔的小胖子要好一些,雖然這個中年男人一看就是趨炎附勢阿諛奉承的型別,但日本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在日本的職場上,不懂得看人眼色就意味著無法生存,至少這個中年男人還是講禮貌保持體面的。

看著上杉越的表情稍稍好轉,路明非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一點,他害怕嬸嬸和路鳴澤太過毒舌把上杉越給惹毛了,那今天這場見面的結果大概也只能不歡而散……這當然不是路明非願意看到的,今天他喊叔叔嬸嬸一家來和繪梨衣還有上杉越見面對他意義重大,放在中國的話,今天這種場合大概就叫“見家長”。

“明非啊,不是嬸嬸說你,其實咱們酒店樓下也有拉麵店的,又何必跑這麼大老遠來吃呢?”嬸嬸的嘴巴閒不下來,“我還以為今天要吃什麼呢,在樓下吃的話可以吧佳佳和陳處長一家他們也喊上嘛,一頓拉麵嘛,嬸嬸請你們也沒關係。”

“我和師兄他們經常來越師傅這裡吃,這裡的手藝要好一點。”路明非找了個蹩腳的理由。

“我說明非你還記不記得佳佳,那個很文靜的小姑娘,她爸爸你叔叔的同事,是個小領導吧,你對那個小姑娘印象怎麼樣?上次你們見過的。”嬸嬸的臉上露出笑意,“那小姑娘現在和我們鳴澤相處的不錯,以後說不定我們家和陳處長就是親家了。”

“哦,佳佳啊,記得記得。”路明非點點頭,“那個很文靜、不愛講話的小姑娘嘛,蠻好的,和鳴澤般配,我看叔叔和陳處長也聊的很投緣。”

“就是佳佳那個媽媽,總感覺她有點門縫裡看人的意思。”嬸嬸左顧右盼地說。

“老婆,這些話就別當著孩子的面說了。”叔叔阻止了嬸嬸背後嘴碎的行為,他又扭頭衝路明非好奇地問,“你那兩個同學呢?楚子航和那個金頭髮的同學,還有上次跟在你身邊那個小姑娘,他們怎麼沒一起來?”

聽到“金頭髮的同學”,路鳴澤本能地縮了縮身子,後來又聽到“上次跟在身邊的小姑娘”,路鳴澤眼睛都忍不住冒光。

“楚子航和愷撒他們兩個不來了,他們有其他事。”路明非頓了頓,“至於繪梨衣的話……”

路明非話音未落,拉麵攤的幕簾被掀開了,一道倩影緩緩走進拉麵攤,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

叔叔和嬸嬸露出驚訝的表情,路明非眼前微微一亮,路鳴澤更是眼珠子都幾乎要瞪出來了。

靚麗的女孩緩緩走進拉麵攤,她的目光快速的掠過叔叔嬸嬸和路鳴澤,都是她見過的人,臉上無喜無悲宛若冰山般的表情就像是就像是女王在檢閱她熟悉的臣民們……但很快女孩又向叔叔嬸嬸禮貌地點點頭。

“叔叔好,嬸嬸好。”繪梨衣很有禮貌地對叔叔嬸嬸點頭。

繪梨衣今天穿著一身淡紫色的長裙,淺黑色的絲襪,腳下是暗紅色的羅馬鞋,勾勒得她本就盈盈一握的小腿和腳踝纖細動人,繪梨衣的及腰的長髮捲成彎彎曲曲的模樣,耳側旁的髮梢就像是被風吹卷的含羞草,精緻如洋娃娃般的小臉看起來美豔與清純並存。

“你你你……這不是上次那個小姑娘麼,跟明非一起的?”嬸嬸看著近乎換了副模樣卻同樣美豔的繪梨衣,驚撥出聲,“你也來了啊,看起來簡直換了副模樣,這女娃子出落的真是俊俏!”

饒是毒舌嘴碎的嬸嬸也不由得由衷的誇讚,因為繪梨衣本身就天生麗質,強大的血統讓她的容貌和氣質都遠超普通人,整體看起來簡直是頂級明星級別的,路鳴澤眼睛都瞪直了,眼神在繪梨衣漂亮的臉和精緻修長的長腿上來回掃蕩,就像是小賊看到了一整個物資的珍寶,一時間眼珠子都不知道往哪放,哈喇子都從嘴角滲出來了

繪梨衣衝嬸嬸輕輕地點頭,她的語言能力比起剛剛會說話的時候已經很棒了,但交流的技巧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培養出來的,所以能不說話的時候,繪梨衣一般都用通俗易懂的點頭和搖頭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繪梨衣在路明非的身旁坐下,路明非在左邊專門留下的位置就是給她的,叔叔也略顯驚訝地看著這個幾天不見就大變樣的女孩……分明繪梨衣的五官和身材都沒變,甚至頭髮都沒剪,只是換了身衣服和打扮,但看起來卻判若兩人。

叔叔和嬸嬸當然不知道,不久前他們見到繪梨衣的時候,這個女孩的身上透著一股死寂的靜謐,因為那時候繪梨衣的血統問題還沒解決,隨時都有可能失控,時常遊走在生與死的邊緣,但現在繪梨衣的血統問題已經徹底解決了,這個年輕的女孩身上終於再度煥發出屬於她這個年紀的活力與生機。

“真的是上次那個跟在明非身後很乖的女孩啊,怎麼感覺大變樣了啊。”細心的叔叔立馬就意識到一件事,“誒,剛才你是不是叫了我們?上次見面不是還不會講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