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侯猶豫道:“自老大建立青幫時就一直跟著,到現在有二十多個年頭。”

“二十多年。”吳峰輕語,似乎在回憶一般:“時間過的好快,曾經的日子彷彿發生在昨天一樣,歷歷在目。還記得那時我們幾個,為了一塊地盤,面對對方几十人,依然面無懼色,儘管手裡頭只有一把砍刀,但是憑著一口氣,硬是殺出了一條血路來。而今曾經一起的老傢伙也就剩下你我了。”

吳峰言語中盡是滄桑,滿目追憶,而老侯聽到這番話何嘗不是良有感觸,這位一直以尖嘴猴腮,諂媚的面目展露在大家眼前的男人第一次深沉起來,不復之前的神色。

吳峰雙手拇指開始磨沙,忽然厲聲道:“老侯,為什麼背叛我。”

老侯沒有如剛才第一時間解釋,在沉默了好長時間,突然飛快從腰間拔出一把槍,指著吳峰的腦袋:“我也不想這樣,都是形勢所迫。”

他目眥欲裂,猙獰湧上面龐:“作為青幫老大,你無疑是成功的,但作為弟兄,很遺憾,你非常失敗。還記得老三嗎?當初你為了活命,利用老三的忠心,讓他一個人阻截對面,自己卻獨自活著離開,而當我們趕到的時候,老三早已經氣絕。你知道嗎?之後我們在老三的身體裡取出了三十二顆子彈,幾乎遍佈要害,但即便如此,老三還是沒有退讓,直到他死的那一刻,都是維持著開槍的姿勢,直挺挺倒下。而你呢,卻是為自己僥倖活下大肆慶祝,全然沒有失去老三的悲痛,老三可是我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啊,你的心不會痛嗎?”

直面黝黑的槍口,吳峰沒有害怕,反而出奇的鎮定,道:“因為這件事,你心裡才升起了報復的念頭嗎?”

“是的,從那以後,我就看出了你的偽裝,什麼兄弟之情,什麼為了青幫,都只不過是滿足你慾望的手段罷了,到頭來跟著你的弟兄死的死,傷的傷,沒有一個好下場。”老侯情緒激動,握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那是憎恨一個人的強烈表現。

“惡魔,你就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如此激烈的言辭,眾目睽睽之下,吳峰卻是嗤的一聲笑出了聲,他道:“所以十年前是你勾結那幫傢伙,把握送到了監獄對吧。”

“對。”老侯穩住了槍。

吳峰這時攤開手:“那麼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就能對付的了我?”

齊刷刷,桌子周圍的人全都再次站了起來,只是這次不同,他們皆是舉起手對準了主座位方向,手裡暗沉金屬在水晶吊燈的照射下,泛出冰冷的色澤。

“呵呵”吳峰笑著,讚歎道:“我不得不再說一次,在你的領導下,大家果然都上下一心。”

“哼。”老侯冷哼,隨即大喊道:“去死吧。”

他用力扣動扳機,可是並沒有聽到想象之中的聲音,他發現他似乎已經失去了對手槍的控制。

而眾人的臉色當即湧現出驚駭,他們的視線之中,老侯握著手槍的右手竟是脫離了他的身體,緩緩滑落,頓時鮮血如注,從整齊的猶如刀片砍下的斷面中噴湧出來。

猩紅的液體飛出,染紅了老侯的身子。“啊”老侯捂著斷臂淒厲的慘叫,跌跌撞撞,帶到了這椅子,倒在了地上。

離的老侯最近的人反應過來時臉上已經感覺到了一股溫熱,他被眼前的場景驚嚇的倒退了好幾步,一邊大叫著“魔鬼”一邊下意識扣動扳機。

先是“砰”的一聲,跟著“砰砰砰”,槍口齊齊噴吐火舌,無數的子彈不要命的朝著吳峰那裡打去。

吳峰在槍聲還沒響起之前就單手撐著桌面跳了起來,而在槍聲響起時,他的人彷彿鬼魅一般消失。

伴隨著撕裂空氣的聲響,接連的急促悶哼,水晶燈下,黑影閃動,片刻又恢復正常。

卻見屋內已經沒有一個人還站著,橫七豎八,有的躺在桌面,有的倒在地上,成為了一具具屍體。

劇烈的疼痛,幾乎要吞沒了老侯的意識,他倒在血泊中,視線開始模糊起來,那是急劇失血的徵兆。而就在模糊的視線中,吳峰如同鬼魅消失一般又鬼魅出現。

老侯極力瞪大眼睛,想看清楚吳峰的樣子,卻是眼前一花,視角便快速旋轉起來,直至碰觸到堅硬的物體後失去了知覺。

吳峰攤開的手掌之上,生出瞭如同骷髏一般的暗黑色手指,鮮血順著銳利的指尖滴落,他伸手,將手掌放在眼前,操縱著手掌靈活活動,感受著從身體裡生長一般的熟悉感覺,他忽然笑了,笑的猙獰,臉上的面板拉扯下急劇變形,如同惡魔一般。

他走向座位處,就著一片狼藉與濃重的腥氣,喝下了杯中的紅酒,殘餘的猩紅液體沿著嘴角滑落,滴在了紅色的桌面,彷彿在無數的血色花朵中又綻放了一朵小小的花。

“無上的力量,背叛我的人都要死。”他緩緩開口,滾落的頭顱被他的踩踏下,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