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陵公主正要說話,外面的內侍稟告寧王殿下來了。

如今穆王躺在床上爬不起來,皇室血緣最近的宗親裡也就只有寧王一個長輩了。

寧王顯然也是剛剛聽到訊息匆忙趕來的,白淨虛胖的臉上因為突然活動量大增而染上了幾分潮紅。

“皇嫂怎麼樣了?”寧王人還沒踏入殿門就開口問道。

“寧王叔。”

寧王一揮手道:“虛禮就免了,知非,皇嫂情況如何了?”

謝衍沉聲道:“昏迷不醒,宮中太醫眼下也束手無策。我進宮前已經讓人去請薛神醫了,他很快便會進宮。”

謝衍沒說的是,如果連薛神醫都沒有辦法,那恐怕就真的是誰都無能為力了。

寧王愣了愣,半晌才嘆了口氣道:“怎麼突然就……”

謝衍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等薛神醫來了看了再說吧。”

寧王點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走到另一邊的空位子上坐了下來。

“皇嫂突然病重,身邊的人是怎麼侍候的?”寧王沉聲問道。

朱太后抹了抹眼角,黯然道:“下午我帶著阿騁來給母后請安,黃公說母后這兩天精神都不錯,上午還在殿外的院子裡走了幾步,想著是不是要大好了。誰曾想我跟阿騁剛坐下,陪著母后說了幾句話,母后突然就吐了一口血昏死了過去。”

寧王聞言不由蹙眉,抬頭去看謝衍。

謝衍搖搖頭道:“太醫檢查過了,皇伯母並未中毒,確實是突然發了病。”

長陵公主含淚道:“母后雖然病著,但這些日子卻從未吐過血啊。”

太皇太后這是年輕時熬得太過,到了如今有些油盡燈枯之態了,並不是得了什麼怪病。

因此這些日子也就是生機衰竭,一天天越發衰弱下去。許多地方都難受確實不大好過,但卻並沒有特別激烈的病理表現。

“皇姐,知非說神醫很快就來,你且安心。”坐在長陵公主身邊的長昭公主低聲勸說道。

長陵公主點點頭,強忍著讓自己不要哭出來。

薛神醫並沒有讓他們久等,不多時就看到襲影和顧珏一左一右抓著薛神醫進了大殿。

薛神醫看起來頗有幾分狼狽,手裡還抱著一個裝著新鮮藥材的藥簍,顯然是在城外採藥被人臨時抓回來的。

難得他這麼狼狽,竟然也不肯放開手裡的藥簍。

“你們這些小輩!還不快放開老夫!”薛神醫沒好氣地道,“急什麼?!急有用?”

襲影和顧珏放開了人,朝謝衍拱手行禮。

謝衍輕點了下頭,起身恭敬地朝薛神醫一揖道:“薛老,事情緊急實在抱歉得很。”

薛神醫瞥了他一眼,輕哼一聲道:“我早跟你說過,太皇太后這病沒法治。”

謝衍蹙眉道:“但是您也說過,若是照顧得好還能支撐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伯母一直用您的藥,身體精神都還不錯,怎麼會突然急轉直下?還有勞您親自看看。”

薛神醫蹙眉思索了一下,道:“等我先看看再說。”

謝衍道:“神醫請。”

兩人一起往內殿走去,長陵公主站起身拉著駱君搖,道:“搖搖,你扶我進去看看。”

駱君搖看她失魂落魄的模樣,也知道她此時心中的擔憂恐怕更甚於在場的任何人。伸手握住長陵公主的手輕聲道:“公主,我陪您進去。”

長陵公主勉強笑了笑,靠著駱君搖的扶持腳步凌亂地往殿裡走去。

寢殿裡,太皇太后躺在床上無聲無息,若不是還能看到她心口微微起伏,只怕都要以為太皇太后已經就此駕鶴西歸了。

薛神醫坐在床邊把脈,幾個太醫也都圍在一邊看著,反倒是謝衍和長陵公主駱君搖三人被擠到了邊緣。

過了片刻薛神醫才收回了手,花白的眉頭卻已經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