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衍默然,似乎沒有聽明白阮月離的意思。

阮月離也認為他沒有聽懂自己的訴求,於是她沉聲道:“我要成為阮家家主。”

大廳裡再次安靜了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謝衍輕笑了一聲道:“可以,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阮月離鄭重地俯身,雙手伏地光潔的額頭觸到了手背,“多謝王爺。”

謝衍似乎終於對她有了幾分興趣,低頭仔細打量著她似在評估著什麼。

“你應當知道,阮廷未必會死,你的兄長也還在外面。若有朝一日他們回來了,你這個家主之位,還坐得住麼?”

阮月離平靜地道:“他們已經拋棄了阮家,沒有資格再做阮家的家主。”

謝衍道:“阮家那些人,無論對阮廷還是對你來說都是拖累,拋棄他們你只會過得更好。”

“那我跟別的女子又有什麼區別?一個為朝廷和親的冒牌郡主?”阮月離道,“阮家現在需要我,我也需要阮家。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的,請王爺成全。”

謝衍點了下頭道:“你去吧,到了那邊會有人去找你。”

“是,臣女告退。”阮月離恭敬地再次叩首,起身退了出去。

離開攝政王府的時候,阮月離看到了正坐在花園裡抱著小皇帝說笑的駱君搖。

旁邊還有幾個孩子在玩鬧著,雖然是冬天花園裡卻依然一派生機勃勃之感。

她只看了幾眼便跟著管事走了出去。

曾經的她會感到不平,會嫌棄駱家二姑娘配不上攝政王妃的位置。

但是現在她心裡卻只剩下一片寧靜了。

個人有個人的命,比不了的。

至少現在的路,是她自己選的。

無論她能夠走到什麼地步,她都絕不會後悔。

回過神來,阮月離最後看了一眼身後巍峨高聳的城牆。

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回到這裡的一天,或許就這麼一去不回了。

一眼之後,她迅速回身向前看去,將她之前十幾年的人生拋到了身後。

天牢小小的房間裡,阮廷依然安靜地躺在床上,讓人不知道他到底是在發呆還是睡著了。

這個牢房比之前更加安靜了幾分,寧王幾天前被賜毒酒自盡了,雪崖早就被拉走不知道弄到哪兒去了。於是原本可以關四個人的牢房現在變成了阮廷一人獨享,雖然他可活動範圍還是一點兒也沒有擴大。

不久前的那次重傷讓阮廷幾乎去掉了半條命,直到現在也依然還沒有完全康復。

他也整天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彷彿已經認命了一般。

牢房的大門被人從外面開啟,一個沉穩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阮廷並沒有在意,依然半閉著眼睛閉目養神。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有聽到來人開口,阮廷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側首往外面看去卻看到謝衍正站在牢房外面的過道上看著他。

阮廷有些勉強地笑了笑,雙手撐著床鋪坐起身來,“王爺怎麼來了?”

謝衍平靜地道:“阮家老小被判了流放三千里,方才已經出發了。”

阮廷一愣,這個判決他早就知道了,但此時聽謝衍說起臉上的神色還是有些僵硬了。

半晌阮廷才緩緩道:“王爺現在,在朝中也算得上是乾綱獨斷了?恭喜王爺。”

謝衍瞭然地看著他,“你還是不想說。”

阮廷笑了笑道:“我沒什麼可說的,一時糊塗跟了寧王那個廢物,願賭服輸。”

謝衍點了點頭道:“令愛請我帶一句話給你。”

阮廷一怔,很快反應過來道:“阿離?”

謝衍道:“令愛說,你和阮月樓都拋棄了阮家,以後阮家她說了算。”

阮廷愣住了,看向謝衍的神色都多了幾分懷疑。似乎並不覺得自己的女兒會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