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郎中家裡在村子的東頭,二進的院子,幾間敞亮的大瓦房。

羅家村雖不算貧窮,像這樣體面的房子卻也不多見,至少村子裡除了村長家,也就只有張郎中一家是這樣體面的房子了。

羅錦家的房子雖然也是二進,但是因著年久失修,卻是有些破舊,看著沒這麼體面了。

外院是用泥坯子堆成的約一米左右的圍牆,羅錦站在大門口處喊了幾聲,院子裡的大黑狗汪汪的直叫喚,一直到張郎中出來,呵斥了那狗一聲之後,它才乖順的進了窩。

“羅錦過來了啊,是你娘咋了嗎?”

張郎中的表情很是平淡,估計還是對羅錦以前對羅三孃的不孝順耿耿於懷。

羅錦並不在意張郎中的淡漠,畢竟前身的確是做了很多操蛋的事情,摔人藥箱,砸人藥材,還指著人鼻子罵庸醫,這會子人家沒趕她出去,已經算是修養好的了。

“沒。”所謂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羅錦微笑著,“娘沒事,只是藥吃完了,我是來給娘抓藥的。”

“哦?”張郎中瞥了一眼羅錦,冷冷一哼,“現在知道盡孝了?若是你從前能有現在這樣,你孃的身體也不至於壞到此。”

張郎中邊說著邊領著羅錦往院子裡走。

羅錦跟在後面,小心賠笑著,“張郎中,您說的對,以前是我不孝,不過,我已經知道錯了,從今往後,我定會好好照顧我孃的。”

“那還差不多。”

“郎中,我還想……在您這裡買一些冶療風溼的藥材。”

“哼……你娘又沒有風溼病,你買那個作甚?”張郎中步子一頓,很不客氣,“有那些錢就給你娘多買些吃的喝的,好好照顧她,再多攢下一些,去城中抓些上好的補藥,說不定,你娘還能多活個一二年。”

平白被人訓斥,總會有些不甘,若這老頭是個壞心眼的,羅錦還有些立場冷臉,可印象中這老頭一向耿直,心腸也不壞,遇上這村裡鄉親家裡家有人生了病真沒錢看病的,平時也會幫襯一二,實不是庸醫。

說來也是好笑,那前主砸他家的藥材,只是因為自己長得太胖,想讓他開些減肥的藥吃吃。

那藥大概是調理下火的藥,放了黃連之類極苦。前主嫌苦,喝了二三天又沒有效果,於是上門來鬧了。

摔他的藥箱,指著他鼻子罵他庸醫的,郎中一氣之下又開了一服,這次大概是開了些洩藥,讓前主拉了一天一夜……

於是,前主又過來砸了他的藥材。

想來這小老頭,看著老實,卻也是有些脾氣的。

羅錦想到這,一個點子劃過心頭,卻是眉眼帶笑著解釋。

“家裡有一個釀藥酒的偏方,我想著左右無事,就試試手,看看釀得成釀不成。若是釀成了,真對風溼病人有一定的療效,也能多換些銀錢,可以讓我娘過的更舒坦一些。”

醫者對於藥之事,天生都會生出幾分研究興致,張郎中饒有興致的問,“都有哪幾種藥材,說我聽聽,我也給你把把關。”

“嗯,有獨活、羌活、木瓜、烏梢蛇、海風藤、青風藤、地龍……”

“嗯,確實都是冶風溼的藥材沒錯。”雖不信羅錦真能釀出藥酒來,卻仍是點了點頭,揹著手,進了屋。

羅錦站在院中,微微的鬆了一口氣,也跟著進了屋。

屋中,張郎中的婆娘正坐在堂屋的凳子上納鞋底,羅錦禮貌的打了招呼,那婆娘眺眼看了看她,嘴角似有一絲譏笑,沒搭話,又低下頭,自顧自的納起了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