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喝著酒,想起小崽子臨走前的那番話。

他盤腿坐在地上,帶著幾分探究,道:“妮子,你和我說實話,前天你讓我幫你送的那個東西,是給誰的?”

宋蕪拿著酒瓶,心思急轉:“怎麼問起這個了?您的規矩不是不問因果,只管收錢辦事的嘛!”

三叔沒想到,有一天他會被自己定的規矩圈住。

他哽了一下,又喝了一口酒,不死心的追問:“你要對付的,是不是喬家?”

宋蕪微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三叔嘿了一聲,“還如何?喬家樹大根深,老的惡毒小的陰險,你一個小丫頭片子對上他們,不是閻王桌上抓貢果——找死嗎!”

宋蕪聽得出三叔是在關心自己,可她天生性子倔,決定好了的事情,誰勸都沒用。

她斂去臉上的笑意,輕聲道:“您這話說晚了,我已經對上了,而且還是不死不休的那種。”

她給三叔添了杯酒,“您與其在這勸我,不如和我說說,是誰告訴您我要對付喬家的?”

三叔一口乾了杯中酒:“沒人告訴我,都是我自己猜的。”

宋蕪哦了一聲,把酒瓶擰緊。

“今天您已經多喝一杯了,不能再喝了。”

三叔急了,他肚子裡的饞蟲剛剛被勾出來,現在不讓他喝,就是在要他的命。

他端著酒杯:“你再讓我喝一口,我發誓最後一口。”

宋蕪不為所動,一雙大眼睛裡透著狡黠:“除非您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三叔被饞的抓心撓肝,氣道:“你這妮子,怎麼和那小崽子一樣難搞?”

這是她今天第二次在三叔口中聽到小崽子這三個字了。

她心中一動:“是來砸你店的那個人?”

三叔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酒瓶,不說話。

沒否認,就是預設的意思。

宋蕪心底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三叔,你說的這個小崽子,該不會剛好姓喬吧?”

三叔收回視線,高深莫測的看了她一眼:“你果然和他認識。”

他臉上哪還有一點貪杯的樣子?

宋蕪眨眨眼,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竟然被套話了。

她撅起嘴,控訴道:“三叔你詐我,哼,你是壞人,我不和你說話了!”

宋蕪站起身,噔噔噔的跑了出去。

三叔搖搖頭:“這妮子,聰明是聰明,就是缺了點防人之心。”

門外的宋蕪但笑不語。

重活一世,她最不缺的就是防人之心。

慢悠悠的走在小巷子裡,蔥白的指尖把玩著一顆琥珀色紐扣。

這是她在雜貨鋪門口撿到的,和昨夜醉酒男人袖子上的紐扣,一模一樣。

進門之前,她就猜到男人去過三叔那了。

她一直疑惑,喬喻初明明是獨子,為什麼會被叫人稱作五爺。

現在她弄明白了,這個五,大概就是從三叔那邊論的。

男人半夢半醒之間,口中的那聲三哥,叫的就是三叔。

想到這,宋蕪莫名有些不爽。

對同一個人,她要叫叔叔,男人卻能叫哥,她這不是平白矮了他一輩嘛!